凤行(160)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大理寺三司会审,凤笙被请到堂上。

也算是阵势浩大,不光大理寺,都察院和刑部都到了人,此番又称三司会审。逢大案要案,由三司聚集共同审理。

不过这只是小三司,因为凤笙听称呼,三司今日到场的人都不是主官。如果上升到三司主官到场,诸如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与都察院左都御史共同会审,那就是最高级别的三司会审,是时举朝上下的目光都将聚集此处。

但是现在也不差了,和凤笙预想的差不多,而且上面坐着一个老熟人,这几日和凤笙喝了两次茶的大理寺少卿赵安贤。

凤笙也是此时才知此人是大理寺少卿。

与普通的过堂审讯差不多,先是核实凤笙的身份籍贯之类的内容,这次开堂过审的名头是急于求成、严重渎职。大概的意思就是说,凤笙这次在两淮奉命查处贪腐案时,手段过于激进,因为造成了不少冤案。

对于造成了什么样的冤案,手段如何激进,堂上并未明示清楚,只说现在有人翻案喊冤了,所以朝廷得彻查,也因此才会把方凤甫押解进京审问。而且三位主官的态度都极为和蔼,一副凤笙不过是少年冒进、情有可原、功大于过的样子。

魏王说的并没有错,哪怕全天下人都觉得太子错,但只要建平帝还想保他,就不算是错。更何况堂堂一国的太子,不过就是安排了几个人在地方上为自己敛金,能算得上什么错呢,天下都是人家的。

只要太子不造反谋逆,在建平帝心中就不算错。

相反,大题小做,一直咬着不丢想深挖,疑似背后还站着什么人的方凤甫,在建平帝的心中才算是错了。凤笙好不容易在圣心中积累的好感,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了不识趣几个字的评价。

所以说今天这就是一场戏,演给全天下人看的戏,戏的主角是方凤甫,看客是天下人,排戏的人是建平帝。如今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到这里,就是负责把这场戏演好了,为此,之前还有人找着机会和凤笙私下对台词。

基于这种情况,整个审讯的过程就像是玩笑,主角只用在下面站着不动就可以了,上面的几位主官,以及陪审的吏员书办,已经把戏唱完了。

现在只等凤笙签字画押,这案子就算定了,皆大欢喜。

“方大人,还不快请。”一个吏目捧着托盘来到凤笙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托盘里放着一张纸,上面大致列明了案子的来龙去脉。

凤笙看着那张纸笑了笑,抬起头来:“下官不服。”

四字道出,让人几乎以为是幻听。

堂上的三位主官都愣住了,旋即是脸色难看。这姓方的,如此点拨他,他竟还是如此不识趣,想怎么样?难道把天捅破不成!

“方大人还有何不服的?地方断案需送刑部审判,刑部审判后,又送大理寺复核。根据我二司查证,此案确实存在冤情,且不说苦主受过刑,符合无法承受酷刑才会屈打成招的说辞,在你被押解进京的路上,已命人查抄了对方的家宅,并未查出与案件相符的财物,人证物证俱都不存在,如何审判对方?”

“大人说的苦主可是盐运司同知魏统新魏大人?”

自然是他了,若不是此人牵扯太深,这么多年来手里可能也捏着不少东西,恐怕他也将是断腕的其中一个。只要牵扯不出魏统新,魏统新背后的人自然安稳无恙,至于其他小鱼小虾,根本不足挂齿。

“正是,”刑部的这位老大人极为痛心疾首,道,“方大人急于求成的心,我们都懂,毕竟第一次身负皇恩,为陛下办事,难免矫枉过正,手段太激进,那魏大人据说被用刑用的很惨,如今神志失常,恐怕难以恢复。”

这事确实是凤笙干的,她急于结案,也是急于在魏统新口里问到一些东西,所以对其用了刑。当然,这刑也不光是为了问东西,也是用给人看的。

没有用刑,如何符合屈打成招的说法,她其实一直很体贴,却还是被人认为是恶人。

“如果说是魏统新魏大人,那他绝不无辜,那日匆忙,下官只来得及对此案结案,就被突然上门的锦衣卫押解上了京。其实在查案的过程中,还有一件陈年案子与魏大人有些关系,那就是前盐运使周广瑞贪墨税银案。”

凤笙面带微笑,态度淡定,堂上坐的数名官员却是一下子瞳孔紧缩,望了过来。

当年周广瑞贪墨税银案震动朝野,却以周广瑞病死在上京途中为告终,当初很多人都意识到事情其中有蹊跷,但事情发展太快,很多人鞭长莫及,根本来不及获知其中具体端倪,就因两名涉事人员俱都身亡,案子草草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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