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219)

因为关注小银子,她们又发现其他女娃也有或多或少的问题,例如有个叫做花儿的女娃,胆子很小,从不主动跟人说话,做什么都得别人让她去做,她才敢做。

经过韩英的不懈努力,她们获知花儿的胆小来自于幼时的经历,她家太穷孩子太多她又是女娃,在家里经常是做什么错什么,一旦错了迎来的就是责难和打骂,也因此她做什么都怕错,越发胆小。

为了改善她的情况,韩英做了许多事,可惜成效都不大,书院十日休沐一日,因为女子馆都是女孩,且年纪都不大,凤笙专门吩咐过,逢休沐时,命人专门用车挨着送回去。

反正就二十来个人,都住在附近,半日也就够了。每次当花儿好不容易有些改善,一旦回家了再回书院就等于回到起初。

韩英很着急,觉得这样不行,却没有什么妥善之法,只能慢慢看着。而这次她来信,则是和女子馆的书有关。

在经过最基础的识字后,这些女学生应该学习更多的内容,读书识字才能学会做人的道理。

可什么才叫做人?

这个意义太宽泛,而时下给女子学习的,不过《女诫》、《内训》、《女则》、《女论语》、《女范捷录》,再多点选择——《列女传》、《节义传》、《贞顺传》,这是可供女子阅览的,也就是说时下女子该看的书籍。

读书才知做人,如果都去学这些书,大抵又会教出一些谦卑柔顺的女子,就如同女诫中的内容,从始至终贯穿全文都是教导女子要懂得卑弱。

生男曰弄璋,生女曰弄瓦,女子从出生开始就和男子不能相提并论;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无论是非曲直,女子应当无条件地顺从丈夫;什么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

反正在这点上面,凤笙和韩英都是十分唾弃班昭的,也就是《女诫》作者,所以当看到这封信后,凤笙下意识就想既然书院是她所开,她完全可以做到想让她们学什么就学什么。

她甚至很快就下了决定,提笔写了回信。

写的过程中,魏王突然来了。

现在像做这些事情,凤笙从不会瞒着魏王,也是魏王不允许她有什么他不知道事。这个人十分霸道,似乎特别喜欢窥探她的思想,所以十分热衷参与她的一切,当然同时他也热衷将自己所有的事情告诉她。

凤笙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他想知道就给他知道了,所以当魏王站在她身侧看她写信,她并没有遮掩。

看了会儿,魏王突然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他指的是凤笙的回信,她的信中让韩英用四书五经等一些男子们所学之书,去教那些女学生。

魏王的质疑让凤笙愣了一下。

“你可知为何春秋时期诸子百家,最后是儒家成了主流?”

这个凤笙当然知道,她甚至为此特别钻研过,因为钻研得够透彻,也因此很多时候她的思想并不符合当下大局势。

春秋战国,诸子百家争鸣,那时还是个思想比较自由的时代,很多人敢于去想,敢于去创造思想学术流派。诸子百家之流传中最为广泛的是法家、墨家、儒家、道家、法家、纵横家等。

后几经周折,以孔子、老子、墨子为代表的儒家、道家、墨家,成为了三大主流思想流派。又经过漫长的岁月,及朝代的更替,以孔子、孟子为代表的儒家成了主流思想。

那为何儒家能赢过其他,成为主流思想,甚至受到许多君王的青睐?皆因,统治者需要它来控制百姓,巩固统治。

儒家流派在发展的最起初,其实并不理想,战国时期乃诸侯纷争,硝烟四起的年代,行仁政、反苛政的思想是没办法满足诸侯统治及大统一的理念。一直到汉代董仲舒发展了新儒学,提倡君权神授之后,才为当政者所接受。

之后,经过漫长的岁月,儒家流派一步步向当政者靠拢,又吸收了佛教、道教的教义,有了新的变异,什么三纲五常,天人感应,受命于天,说白了就是统治者为了便于统治,愚化百姓。

凤笙是善于思考,才懂这一切,所以她学习它,利用它,却不敬畏它,这就是她敢于以一己之身,去挑战太子所代表的统治阶层的原因所在。而魏王,他算是统治阶层,自然明白其中的核心,不会被其愚弄。

“你可以这么做,但当下主流如此,你这样教导她们,若有一日她们离开书院,回归世俗,是否会是异类?”

什么才是异类?有异于世俗常人的便是异类。

异类是没办法容身于世的,就好比韩英,她可以说是不让须眉,可即使如她,也必须远离家乡,独自一人艰难存世。韩英过得不错,是得益于她坚韧的性格和阔达的心胸,但这种特质并不是人人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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