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296)

凤笙对于管清和这个封疆大吏,还是有些了解的。

他在闽浙总督这个位置上已坐了近十年,深受建平帝信任。这样一个人,在闽浙经营已久,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既然利益有所牵扯,当谨言慎行才是。

这其中必然有什么原因,致使他宁愿得罪下属及那些当地的富甲豪族,也要做成这件事的原因。

可到底是什么原因?

如果魏王现在在,这件事凤笙定是要和魏王商议,可如今魏王远在山西,对朝中的一些事凤笙掌握得还不是太全面,就只能求助茅单了。

凤笙也没隐瞒,将这些事大致说给了茅单听。

茅单这才知晓,原来王妃还跟盐商有来往,甚至插手海商的事了。

不过凤笙所转述的事,也让他眉心直跳。

与凤笙一样,他也知晓这大概是目前解决魏王之危最好的办法,现在朝中暗里有多少人给魏王下绊子,茅单不用数就知道。

但他也知道这是魏王的大机遇,是魏王入朝安身立命的根本,必须要办成,不成功便成仁。

而且茅单想得更多。

他被魏王招募到府下已经有十多年,也算深受魏王信赖,魏王府一些藏在台面下的事,很多都是由他经手,或者由他办成,所以他的大局观比凤笙更宽广。

当然并不是说凤笙不如他,只是所知受限而已,因为凤笙不了解一些事,所以她看不到。

“现在王妃是疑惑管清和为何会下这道命令?”

凤笙不答反问:“朝中可知晓这事?”

茅单沉吟道:“之前有所耳闻,但因殿下所去之处与沿海隔了何止千山万水,所以对此并没有更深的了解。”

也就是说朝中知道这件事,但都没想到管清和会动这么大的干戈。

屋里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茅单突然长出一口气,犹豫道:“不过有件事王妃可能不知晓,现下的陈家并不是完整的陈家。”

凤笙目光一凝,疑惑地看了过去。

茅单捋了捋长须道:“这就要说到很久以前了……”

当年陈家显赫一时,现承恩公的祖父陈鉴官居一品,位居首辅之位。陈家本就是书香门第,又是江西大族,底蕴深厚,陈家不光有个首辅,陈鉴的长子陈平文官拜礼部侍郎,三子陈平章外放知府,又升布政使,一门三进士,可谓是风光至极。

更不用说陈氏一族后辈子嗣中,取得功名者不计其数,朝中做官的也不在少数。

而就在这个时候,陈家出了个太子妃,没过几年高祖龙驭宾天后,太子妃又成了皇后。

这便是陈皇后了。

当时的陈家可谓是清上加贵,烈火烹油。

那时候陈鉴虽已告老,但还没过世,也不知怎么就说动陈家分家了。

陈家还是陈家,但出了皇后的这一房却是单独辟了府,顶着承恩公的爵位分开另居,并且与陈家本家再是不来往。

有流言说,当时的承恩公和长房闹了矛盾,矛盾还有些大,陈家无奈之下才会分家。

但不来往是真的,这几十年来面上也一直没怎么来往,而陈平文在止步礼部尚书后,急流勇退,带着全家回了江西。

至此,京中之人只知晓承恩公的陈家,却不知晓江西还有个陈家。

“你的意思是说陈家做这一切是为了自保?”

茅单赞赏地点点头:“须知文臣武将但凡做到极致,都怕一件事——”

功高震主。

尤其陈家还出了一位皇后和一位太子,在中宫一系深受皇帝的重视下,陈家存在就碍眼了,任何皇帝都不希望外戚势大。

这个时候就需要折中了,要么皇后太子被打压,要么陈家退隐。

所以首辅不愧是首辅,眼光长远,手段老辣,宁愿硬生生止了儿子入阁拜相的前程,宁愿让陈家分崩离析,也要给陈家分家,甚至几十年都不让承恩公一脉和本家来往。

当然这么做不是没好处,承恩公一脉顶着皇亲国戚的牌子,但谁敢说就不是陈家的人了?有陈家人从后面支应,承恩公一脉在明,如果哪天太子登了基,自然不会忘了陈家的功劳。

同理,如果中宫一脉出了差错,也不会连累陈氏一族。

“那江西陈家和管清和又是什么关系?”

见凤笙一语切中要害,茅单心中更是感叹。

要知道当初魏王求娶方凤笙,他是不赞同的,尤其方凤笙表面上还有方凤甫的身份,魏王娶了方凤笙,等于是明面上和中宫一系对上。

果然她嫁过来以后,魏王被逼无奈隐忍沉淀,当时茅单虽受凤笙言语挤兑,承认此女聪明才智过人,可他依旧觉得不值得。

一直到这么些年下来,凤笙做的每一件事,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好处之多。就拿那晋江书院来说,魏王这些年一直没有入朝,又怕被人弹劾私自结交朝臣,只能坐看满朝官员一个都不敢拉拢,可开个书院就把天下人才都往怀里送,还让人挑不出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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