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行(69)

“就只有这些?”建平帝目光沉霭,看着他。

“儿臣愚钝,请父皇示下。”

“你倒是谁都不愿开罪。”建平帝冷哼一声。

宗钺默了默。

“你去一趟扬州……”

……

宗钺刚走出乾清门,甬道上便急急行来一个小太监。

“魏王殿下,皇后娘娘请您去一趟坤宁宫。”

宗钺沉吟一下,跟着小太监走了。

到了坤宁宫,不光皇后在,宗铎也在。

作为六宫之主的皇后,乃是建平帝的原配发妻,已年过五旬的她,头发依旧是乌亮的,只眼角和略微有些深的法令纹,昭告了青春流逝的痕迹。

坐在她下首处的宗铎,是唯一的中宫嫡子,也是长子。

天生地位不凡的他,打从一出身就格外高众兄弟一等,他是君,其他皇子是臣,他坐着,其他人就只能站着。可今日素来在一众弟弟们面前格外有威严的宗铎,却显得有些气急败坏和狼狈。

“老三,父皇叫你去干什么?”

与宗铎焦躁的态度不同,皇后制止地看了他一眼,道:“慌什么,魏王跟着陪祀,好不容易回宫,刚到宫门,又被你父皇叫转去了乾清宫,连口热茶都来不及喝。富春,上茶。”

“是,娘娘。”

第32章

宫女富春端了茶来, 放在宗钺身侧的花几上。

宗钺也就端了起来, 用碗盖拂了拂上面的茶沫,啜了一口。

“谢母后的茶。”

“谢什么, 想你幼时, 总在这坤宁宫里跑来跑去。如今长大了, 跟母后也生疏了不少。”

宗钺端坐着,半垂头看着手中的茶盏,没有说话。

皇后笑看了他一眼,和蔼道:“真是岁月不饶人, 你幼时多热闹一个孩子, 如今越大倒显得性子越发寡淡。不过你大了,确实不能还像幼年时那样, 会让外人笑话的。”

“母后。”

“好好好, 母后不说你了。乔氏去了也有两载, 前阵子你父皇还与我说, 想给你再挑个王妃, 可有看中的?”

“儿臣暂时没有再娶的打算。”

皇后眉宇间带着疼惜, 也有些感叹:“你别听那些人胡叨叨, 乔氏和柳氏薨逝, 是她们没有福分,怎生能说你克妻?皇家的福分,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住的。”

“母后。”

“罢, 母后就不再提你的伤心事了, 说说正事。”皇后看了一旁难掩焦躁的太子一眼, 有些疲累道:“你也知道你皇兄,坐在太子位上就是众矢之的,后宅里没了胎儿,也是他治家不严,今日发生的这场事,又被那些人给利用了,说你皇兄触怒了神灵。如今你皇兄正在风头浪尖上,你父皇那处态度不明,方才太子着急询问你,就是想知道陛下叫你去,可是提起你皇兄?希望陛下可千万莫听信谗言,不然你皇兄……”

说到最后,皇后沉沉叹了口气。

太子也道:“老三,父皇叫你去是干什么?”

“这——”宗钺看着茶盏,迟疑了下,放在花几上。

“老三,你就别这这那那了,什么时候你说话也这么娘们兮兮了?!”

皇后也忘了过来,目光急切。

宗钺露出难色:“臣弟是领了密旨。”

太子腾地一下站起来,怒道:“你当着孤,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后道:“太子你逼迫魏王做甚?领了密旨就是臣,就得忠君。”

“可……”

这母子二人,看似一个红脸,一个黑脸,实则目光都落在宗钺身上。

他长叹一口气,道:“多的实在不能多说,但与皇兄关系不大。父皇让我去扬州办差。”

“扬州?”太子瞳孔一阵紧缩,与皇后互看一眼。

“除了扬州,可还有别的?”皇后问。

“是不是跟周广瑞的案子有关?”太子比皇后更直白。

宗钺站了起来:“皇兄,如果你愿意听臣弟一句,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做,安身地待着就好,其实这趟臣弟本不愿来,但怕伤了母后的心,所以才来了这趟。”

太子还在琢磨宗钺话里的意思,宗钺已经走了。

……

“母后,他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目光落在宗钺远去的背影上,没有说话。

“母后。”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什么也别说,什么也别做,好生的待在东宫。魏王说的没错,我们这趟请他来坤宁宫,是太急躁了,如今万众瞩目,恐会落人耳目,甚至你父皇那里可能也会知晓。”

“两者可有关系?”

皇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太子一眼,平时太子没有这么没分寸的,恐怕也是近日事多逼得乱了章程。

“你以为周广瑞是无缘无故就坐上两淮盐运使的位置,他死的那么急,还是那种罪名,你父皇心中会没有想法?会隐忍不发,是面上做圆了,是不想节外生枝,也是两淮乱不得。这次会派魏王去扬州办差,就是警告我们,警告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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