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展翅而飞，毫不犹豫冲向天际，化为一条贯天的红线，仿若接通天地，天上聚集的冤魂甚至还来不及逃窜，被便滔天的凤火泯灭。

“嘭——”

一声轻响，金光璀璨，满天焰火碎片四散落下，在将将落地之时，又再次爆开，焚尽地上行走的死尸，炸出五彩的光芒，如一朵灿烂而华丽的焰火。

小凤凰睁着湿漉漉的眼，仰着头，将这朵焰火深深刻在记忆中。

穆星辉怔怔看了许久，方才低下头，心中有些酸涩，这一途中的告别似乎格外得多，从月灵山见过的老婆婆，在月灵镇中遇到的父子，甚至是这个刚见过一面的凤凰少年。

凤凰是小凤凰的另一处时空来的。

看他身上的样子，经历肯定不会很好。

“你们的那个时空，我们过得是不是不怎么样啊？”

穆星辉悄悄问萧仞。

萧仞沉默不语，就在穆星辉以为他又是不想回答的时候，才轻轻开口：“是不怎么样，不只是他，有一段时间，仙界所有的天骄几乎都发生了事情，或是意外，或是叛逃。”

像他和元溟这般躲过围剿，成为魔修，存活下来的几乎少之又少。

一时之间，世间好似只剩下两种选择，要么死，要么成为魔修。

*

凤凰的焰火遍布月灵镇，如同不尽的灯火照亮前路。

凤凰陨落之处落下一根金红华丽的羽毛。

方濯将之接住，放到小凤凰的怀里，“他留给你的。”

小凤凰还在嗒嗒落泪，眼睛中的止都止不住，即便这样还是挪动着身，将凤凰的羽毛压在身体底下。

羽毛并不大，不是正常羽尾的大小，起先柔软顺滑，落到手中后收缩变小，也更坚硬，如配饰一般。

方濯给它前看了一眼，根据羽毛形状，思索一下后，哄着它道：“出去之后，将这个用绳子绑住，给你挂在脖子上可好？”

小凤凰乖顺点头。

萧仞遇过的事多，情绪调整得也快，面上没有什么变化。

但多少还是有点伤感，因此穆星辉蹲在他身侧从纳戒中抽出手帕抹眼泪是，萧仞便没去抽他。

穆星辉见他看过来，从纳戒中掏出一个新的手帕，善解人意地递过去：“给，想哭就哭吧。”

都是自己，别不好意思。

萧仞眼睛瞥去，动了动剑。

穆星辉“嗖”得一下就把手收回去了。

收拾完不省心的自己后，萧仞抱剑站在一旁，越看方濯越感新奇。

元溟可从来都做不出这副哄人的姿态。

发散思维，萧仞试着将方濯哄人的样子套在元溟身上，不由得沉默了。

“……”不像哄人，像是要杀人。

见方濯已经哄好了自家的小鸟，他才开口道：“走，去秋家，找元溟。”

最先穆星辉和方濯是直接说话，没有传音，从他们的话中，很容易便可做出推断。

穆星辉跟着应道：“对对对，找元溟。”

“等等……元溟？”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大佬，大佬叫元溟啊。”

方濯眼神微动。

萧仞也没料到他们是这么个反应，走在前面时微微偏头，奇怪道：“你们不知他的名字？”

穆星辉：“方濯知道吧？”

元溟和方濯形影不离，从第一次见面时就在一起，他都是直接叫大佬，没有去问过名字，现在想来方濯也从未喊过元溟的名字。

“我……不知……”方濯垂下眼帘，说话很慢，每一个字说出时都很费力的样子，“他未和我讲过。”

元溟从没与他说过自己的姓名，从始至终，只有他问时元溟才会说出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只知道元溟是魔修，有仇敌，但他甚至连元溟当初是因何身死的都不知道。

方濯问，“元溟也是你们世界中的人？”

他想起御虚城落脚吃饭的酒楼中，元溟走后他去问的那一桌魔修，所有魔修皆说从未听过蝴蝶魔印的事，此事便有了解释。

元溟给他们讲的故事不是这个世界中所发生的，因此那些魔修才会从未听过。

“对。”萧仞放缓脚步，看了方濯一眼，指尖轻敲剑鞘，显然没想到元溟的嘴这么紧，瞒得挺好，甚至连名字都没告诉另一世的自己。

如果不是这次空间融合的意外，元溟难不成还打算瞒一辈子？

萧仞不知元溟是怎么想的，怕坏了他的打算，抢在方濯和穆星辉开口前，道：“剩余的事，你们自己去问元溟。”

方濯碰上手镯的紫玉，指尖微凉。

“……好。”

*

秋家祠堂，一排排灵牌摆在桌上。

元溟自觉好意，送走方濯后他又在外面站了一会，给秋糖解决秋鹏运的时间，进来时意外发现秋鹏运竟还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