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们来说，这种干脆直接的死亡说不定还是件幸事。

秋糖却没有什么反应。

元溟找了一处靠着，这次交手这魂力消耗得厉害，即便是他要撑不住了。

强行承受魂力的身体也在消散。

秋糖开口：“他们此次的目的之一，就是逼您出手。”

“逼我出手做什么，加快魂力损耗速度，要么死，要么对方濯动手？”

秋糖应声，肯定了元溟的话。

他道：“若您将此事告知方濯……”

“他不会拒绝，甚至可能还会自己动手。”元溟垂下眼眸，张开手掌，掌中星光四散，再过不久，这具身体就要消散了。

“就和这一世的秋糖一样，对吧。”

元溟问：“秋糖，你回来的原因真的是为了秋家人吗？”

眼前一片模糊，生机在流出，听了元溟的话，秋糖却觉得似乎有什么情感从心底萌发，破土而出，他低声问：“尊上何出此言。”

元溟撑腿靠在半塌的墙角，魔气消散露出湛蓝的天。

“你若是真的重视秋家人，为何当初还会跟着秋鹏运离开月灵镇？”

秋鹏运没有那个胆子敢直接放走秋糖，必然是秋糖提出的要求，与他做出交易。

秋糖喃喃自语：“是为了……”

临近月灵镇的马车中，异世之人前来。

“我们之中，只能活一人吗？”面对露出血肉白骨的自己，少年眼中没有丝毫惧怕，“你这么厉害，肯定是你留下来。”

闭眼之前，他将这一趟辛辛苦苦出去，买回来的东西放在另一个自己手中。

是一大把糖，奶味浓厚，以前吃惯了的糖，可惜在月灵镇上没有，秋易也不愿为这点小事耗费尽量。

于是，他与秋鹏运做出交易，离开月灵镇，离开秋家。

“为了买糖……”

*

方濯过来时，元溟身体跟破碎的瓷器一般，哗啦啦地一片片掉着，四处漏风。

可元溟只是懒懒地靠墙角，眼底一片漠然，带着点厌世的疲倦。

方濯握紧了云岫剑，没有隐瞒自己的动静。

元溟听到他过来的脚步声，莫名有点心虚，分开前他还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不会出事，结果和魔核打了一架后，身体毁了，魂力还遗失了不少。

他勾唇，轻挑一笑，之前的看破红尘的萧然厌世感褪去，快得好似只是错觉，恢复了原本懒散张扬的样子。

清清嗓子，元溟决定恶人先告状，“不是让你在外面等我吗，不听话！”

方濯看破他的伎俩，不为所动，将他破碎的身体揽入怀中，低低道：“前辈受伤了。”

元溟不可能说实话，只是道：“休养一会就好。”

说谎，方濯心想，他神情平静，看不出异常，继续问：“穆星辉和小朔的另一世过来了，前辈有什么想说的吗？”

两个时空融合，元溟早有预料，他靠着方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在方濯眼皮子下打马虎眼，“小朔是来着？哦，那个小凤凰是吧。”

“魔晶已经被毁了，时空融合停下，不会影响其他地方，特别是御虚城。”

“我们帮南一解决了这么大的危机，去御虚城，让他包吃包住。”

元溟说到这，打了个哈欠，魂力流失，他又开始犯困了，“秋糖说，秋家库房中有一颗真正的净灵石，别忘了带走，让南一去炼药……”

他打着瞌睡，没有注意到，在他主动提及炼药后，方濯来时一直冷淡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困意上涌，元溟道：“好困，我先睡一会儿……”

“好。”方濯最终还是和以往一样，温和地应答。

他此刻心情突然平静下来。

元溟说与不说没有关系。

暗中有人想对他下手，身边有萧仞在，师尊师叔看起来也知道不少事情……

他总归能知道他想要的真相。

不过，在这之前……

元溟阖目，魂魄波动减弱，陷入沉睡，方濯耐心等着。

身形完全散开的前一刻，他俯身，于元溟唇角无声落下一吻。

他要将这缕游离尘世，不是何时就会消散的轻烟……握在手中。

*

魔晶已被破坏，萧仞和穆星辉离开，往元溟那处去。

不远处的屋顶上，一人静立远望，身着白衣云纹衣袍，是天云宗的样式，身如玉树，美玉无瑕。

只是细看过去，眉眼和方濯完全相同，只是气质更加飘然于世，给人种淡漠清贵之感。

一只羽翼丰满，赤红羽翼，尾带金边的鸟类蹲在他肩上。

石碑浮在他身旁，暗金的纹理喜悦地闪烁着，不难看出它的欢喜，周身震出波纹，似乎在与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