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撒欢了的小马一样，在游戏厅里鏖战。

段浪京在一旁倚着柜台笑，对上旁边工作人员的目光，用口型说了个“谢了”。

看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就玩得很开心，他出去买了两杯饮料。

等饮料的时候，微信里一个联系人发来消息。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帮你吗？】

段浪京半垂着眼皮，头顶的灯光打在睫毛上留下一片弧形的阴影：【赚了你家35个游戏币，还你两百，算利息。】

那人把段浪京的转账退回来。

反手给他发了个6666块的转账。

【你小子跟我装傻是吧。】

【记得在你姐、姑姑姑父爷爷奶奶面前多说我好话】

【真成你姐夫了，游戏厅送你，想怎么哄女朋友怎么哄。】

女朋友。

这三个字简直就在段浪京的爽点上按摩。

所以他回：【小意思。】

跟他这未来姐夫预备役聊完，段浪京拎着奶茶回来。

面色忽僵。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生站在章肆川面前，微微弯腰，跟她说着什么。

段浪京抿直了唇线，屈肘搭在柜台上，用凉凉的眼神往那男的身上戳。

说什么要说这么久。

而且……

她竟然还笑？

或许是段浪京的目光太有存在感。

章肆川微微偏了下眼，看到了他，冲他点点头。

然后……

移回目光。

继续跟那个男生说话。

不是。

她都看到他了。

还跟那男的讲话？

一股莫名的不爽滋长。

下颌冷硬地绷紧。

段浪京单手勾着两杯饮料，垂着眼皮，另一只手摸出手机，瞎球乱滑。

咩了个咩第二关都重开六次了。

还没聊完。

又声情并茂地写了300字小作文，反手在国家电网局把这个破游戏投诉了。

章肆川才出现。

他滑着手机，淡淡瞥她一眼，嗓音低低地说：“走呗。”

“你不玩了？”

“嗯。”

“那走吧。”

“嗯。”他提手把饮料递给她，过程中没有任何眼神互动。

章肆川接过饮料，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你是不是不开心。”

“嗯。”

“你为什么不开心呀。”

段浪京懒懒顶了下腮：“我乐意。”

……

章肆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抽出吸管扎开饮料。

默默地堵住自己的嘴。

段浪京本来打算晾她一会儿。

可又忍不住，拿过她手里那杯，把热的那杯换给她。

“别喝冰的。”

然后又自发开始找话：“明天还想干什么？”

章肆川看他两眼，小声问：“你心情又好了？”

“嗯。”

她顺着梯子往上夸：“哇，你情绪调节能力也太强了。”

段浪京睨了她两秒，好像要辨认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然后随意地压了下唇：“又没人哄我，自己哄自己呗。”

听起来还有点小可怜。

章肆川抱着饮料的手微微发烫。

然后开始蜷缩。

然后她慢吞吞地开口。

“那你再问一遍。”

“什么。”

“就你刚刚说的。”

“没人哄我……”

“上一句。”

“嗯。”

“再上一句。”

“还想干什么？”这时候的段浪京还没有意识到她的小姑娘要做出某个惊人的决定。

要不然他这时候不会百无聊赖地滑着手机找周围还有什么好玩的。

不会只是很随意地，分出了一个耳朵给她。

“还想干什么。”所以他听见章肆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手指往下滑动。

屏幕上推荐的项目五花八门。

漂流怎么样。

会不会吓到她。

“想……谈个恋爱。”

被滑动的屏幕还靠着惯性往下闪，屏幕上的手指过了两秒才停住。

呼吸也停滞。

甚至不只是呼吸。

连同别的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和整个世界一起停下了。

段浪京惊愕地转过脸。

游戏厅里很吵。

谁的篮球松地掉在了地上。

砰，砰，砰，地弹动着。

游戏成功的鸣笛声滴滴响起。

周围的一切都被虚化。

只有此刻与彼此存在。

世界开始上升。

旋转。

恋爱味的beat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响起。

段浪京喉结滚动。

突然大脑空白一片。

竭力让自己崩溃的语言系统修正。

“想跟谁谈？”

可见并没有完全修正。

只是掌握了最基本的对话能力。

不然他要么说“巧了我也是”，要么强硬一点直接“嗨老婆”，而不是把问题的主动权再次交给章肆川。

把悬在自己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塞到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