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春光[豪门]+番外(106)

以至于,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也越觉得欢喜。

她少年时曾幻想过许多关于轰轰烈烈动人又断肠的感情,什么豪门恩怨,什么爱恨情仇,远走他乡和温柔纠缠。

不过,在这样的一个平凡早晨,她想,自己好像得到了远胜于那些经历的,更珍贵的东西了。

准确来说。

如果不是手机铃声恰好吵人响起,且有绵延不休的趋势,她这份圆满或许能来得更久一些,写篇文章洋洋洒洒也不为过。

那电话铃声仿佛催命,哪怕两人最初都有十足默契的准备忽视过去,响的久了,也不得不齐齐看向那头。

“我帮你去拿。”

钟绍齐终究还是停下手中帮她搅匀汤水的动作。

抽了张纸巾擦净手指,复又到沙发边,帮她拿来不依不挠响了大半天也不见停的手机。

陈昭接过手机,眼见着屏幕上是个十足陌生的电话号码——甚至连归属地都是自己久未接触的香港,心下一时疑惑。

却还是划开绿色的接听按钮,凑近耳边。

那头,是一阵信号不好似的沙沙声,夹杂着隐隐听清、令人不住蹙眉的痛骂,和小女孩的抽泣。

“喂?”半晌,没听到有人说句直白明了的话,陈昭不得不先开了口,“找谁?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家、家姐……”

或许是她这句质问惊动了对方。终于,电话里传来一句抽抽噎噎的回应。

女孩用结巴的粤语,称呼她一声姐姐。

几乎是瞬间,陈昭握住手机的五指猛的攥紧。

她默然半晌,拿起牛奶灌一口,末了,又冷冰冰反问一句:“你是谁,凭什么叫我姐姐?”

哪怕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但让人回忆其当年的不堪和种种郁卒,实在有些太残忍,她宁可——

对方却并没给她细想和选择的机会。

女孩“哇”的一声,在电话里痛哭失声。

“家姐,阿爸就嚟死,佢想见你,呜,你返嚟一趟好唔好?”

(姐姐,爸爸快死了,他想见你,你回来一趟好不好?)

她没回答。

撂下这句话过后,电话反倒叫那头挂断。

“……”

手中的玻璃杯,被重重磕上餐桌。

陈昭有一百万种理由拒绝这个充分无理的要求。

因为她的父亲自她五岁之后,再也没有履行过任何做父亲的责任,甚至于,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给任何理由而逃去香港的“父亲”,某种程度上,正是把她拖入生活深渊的始作俑者。

就连当年她为了爷爷,也为了保住父亲在香港的生计,不得不签下协议,在香港摸爬滚打的那六年,多少次上门——不仅是为了“讨债”过生活,而是希望见他一面,都被拒之门外。

如果说充满暴力和谩骂的原生家庭,不负责任的生母和继父,是她无论走多远、过得多幸福,都在午夜梦回,无法避免想起而感到遗憾痛心的经历。

那么父亲,之于她而言,就是一个英雄的坍塌,一个幻梦的重击。

所以,作为一个丝毫不曾称职为之的父亲,他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在他临终时予以丝毫的善意?

为此。

一直到坐上车,倚着窗,在微信上打字对Joy说明完情况——“Joy,我的设计方案都在房间里,房卡已经托人交给你,有任何问题,随时保持联系。顺带一提,明天不跟你们一起回上海了,我家里有件急事,麻烦你帮我把行李寄回,之后转账给你。如果方便,也帮我转告一下洛一珩,谢谢。”

她依然还在迷茫于自己果断决定返港之后的内心纠结。

几乎在五秒之内,她就做出了返回香港的决定。

而后,剩余的所有清醒时间,都在质疑自己。

事实上,她更想像复仇逆袭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高昂着头,满脸骄傲,对那些过去抛弃过自己的所谓家人嗤之以鼻,恨不得踩上一脚以表憎恨。

但在那份快意到来之前,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却是自己孩提时,幼儿园门口,有关父亲的、那个撑着伞等待自己放学的剪影。

曾有多么盼望过被拯救。

如今就有多么唾弃着自己的软弱。

“……”

陈昭终于还是闭上眼,伸手,轻而又轻,揉了揉太阳穴。

默然间,又苦笑着,她望向驾驶座上的钟先生。

“我是不是有点太心软了,钟生,其实我不应该回去的。他对我,比苏慧琴好不到哪里去。”

无论态度,起码苏慧琴还养了她十二年。

钟绍齐正调试着导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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