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春光[豪门]+番外(82)

不知是谁带了头。

一时间,五六人乌泱泱跪了一地,光头D颤巍巍从小弟手里接过一杯茶,挪到钟邵奇面前,捧在头顶。

“对唔住,钟少,我什么都没——”

钟邵奇接过那杯茶,又躬身,反手,递到光头D嘴边。

滚烫的茶水尚且冒着热气,而他扶了扶眼镜,蓦地,笑了。

唇角勾起,温文疏离,连眼睫也低垂,不细看,也瞧不究竟,那金丝眼镜后头的眼神,究竟是似是而非的同情,还是,若非借着遮挡,就毫无掩饰的冷酷和戾气。

“误会了,光头D,我们钟家是做正经生意的,早就不来这一套了。茶,还是你喝吧,”说话间,茶杯抵住对方发抖的唇边,而他的笑容逐渐褪去,压低的声线,轻声细语——

“喝完以后,我出双倍价,五百万,哪只手碰她的,把哪只手留下。”

=

茶水倾倒一地。

他步履和缓,迈过地上那滩过分骇人的血迹,走进早无声息的房间。

反手,合上门。

原本躲在门后的陈昭,就这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挣扎间略显凌乱的外衣,仰头看向他。

“……”

她眉心微蹙,说不出是开心还是惊讶的表情。

钟邵奇下意识伸出左手,想要揉揉她头发,却又意识到自己满手血腥,没包扎好的伤口依旧汩汩渗血,这才及时止住,改而用右手,帮她整理散乱的鬓发。

她微微向后退一步,后背抵住房门。

分明那么温柔的动作,可眼神总归不对劲。

让她有些危机感的……不对劲。

陈昭喉口一哽。

好半晌,挤出的一句话却依旧零散细碎,不过是无力解释着:“对不起,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但其实我没事,什么都没、钟同学,你、你不用这么生……”

他一生气,她就叫一声“钟同学”,好似良药苦口,万事大吉。

可这次,似乎没那么管用。

几乎不过是话音落地的一瞬之间。

视线之内,那原不过是帮自己整理乱发的冰冷手指,倏而向下,捏住她下颔。

她被迫仰起头,眼神一抖,长睫一颤。

而后,有人俯身,呼吸温热,唇舌相抵——

她尝到一点腥涩。

第32章

2014年12月11日,在钟家大宅举办的订婚宴临时取消,宋家诸长辈匆匆离席,媒体图上,无人言笑,皆是沉默凝重。

三天后,钟老爷子在新楼盘落成发布会上露面,胆大的媒体问起个中因由,老爷子难得黑脸以对,表示“无可奉告”。

一如来时的轻描淡写、百般猜测,钟宋两家世纪联姻,由此宣告破灭,终成一场空。

沿路的杂志摊上,花边新闻头版头条,无一例外是吓人的白底红字,夸张的口径诉说着天马行空的豪门秘辛,更有甚者,写上一两句不负责任的“钟少罹患重症?”、“金屋藏娇感情破裂!”,就能成为当日销售一空的八卦杂志冠首。

哪怕在远离香港繁华地带的西贡,这桩波折横生的联姻大事,依旧是街头巷尾多日来的谈资。

“……”

陈昭耳听八方,一时无言。

彼时,她手腕上挎着个购物篮,正在超市蔬菜区里挑挑拣拣着今晚的菜色,耳边,不远处的挂屏电视,新闻上正播到财经新闻头条,来来回回,又讲到这场联姻失败带来的恐怖连锁反应,譬如钟氏集团股票又一次跌到金融危机后的濒危点,市值蒸发接近三百亿港币。

也有财经专家针锋相对,说损失更大的理应是宋家,毕竟大陆的项目,钟氏的投资更多只是从旁协助,本土的资源并没受到任何根本性的影响。

她默然不语,一边听,一边选,选完了,便提着称好的蔬菜,扭头直走,放到鲜奶冰柜前、久久停靠不动的购物车里。

那购物车一旁,站着的瘦高个儿青年,虽戴着眼镜,裹着个口罩,仍看得出面色凝重,正对着满柜的酸奶思索着什么。

她问:“又在想草莓味还是朱古力味?”

青年侧过头来,见是她,霎时间和缓了眼神,隐约带笑的话音里,应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昭昭,在超市挑酸奶,好像也算是种乐趣。”

所以每天都想拖着自己来超市,乐此不疲的在冰柜前头纠结半小时?

陈昭叹了口气,弯腰,从冰柜里把两种口味各挑出了一打,放进购物车筐里。

“钟生,我们暂时还没穷到买不起你喜欢的酸奶。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往往选择——全都要,understand?”

她耸着肩膀,满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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