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工藤新一要做的……

就是在不暴露的情况下证明自己的脑子没有被组织折腾出问题，然后把目前的剧本传达给他的好前辈，并且祈祷前辈事后不会找他的麻烦。

他知道前辈一定带了枪。

工藤新一看着降谷零的眼睛继续说：“或者给我一枪彻底解决问题——我以为朗姆先生是让你来杀我的。”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的小后辈。

比起前几天来说后辈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糟糕：苍白的脸色、偶尔没法集中注意力变得涣散的瞳孔、脖颈上大片被人掐过的淤青、缠在手臂上的绷带……还有地上随意扔着的注射器。

他也拿不准后辈现在是什么状态，但认知测试——这是公安内部对回归卧底做心理评测的固定流程之一。至少目前看来工藤新一的思维和记忆还算清晰，但是否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后辈也很难说。

要么最好，要么最坏。

最坏的可能就是后辈保留了所有的记忆，却站在组织的立场上，如今落入被动的是公安、FBI和各种各样的机构。

不过这几乎不可能，除非组织里有一键替换人类意识的魔法师（事到如今降谷零不得不承认魔法可能是存在的，但他坚信组织里没有）否则洗脑就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过程，三天时间当然做不到。

降谷零压下了心底的想法，他放轻声音说：“与朗姆无关，这次来见你是我的个人决定。”

窗外的白鸽又飞回来，好奇地往这边探头看。

工藤新一挪开了视线，他语气很轻：“波本先生，我们上一次见面是在哪天？几天前？还是什么时候……再过几天我也不会记得你了，很快我就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你来见我没有意义。”

降谷零：……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但不是因为“琴酒对小后辈做了什么”，而是因为——

好，很好，演得还很像。

他的小后辈根本就没有问题，还有心情跟琴酒演戏，这个剧本里还牵扯到了朗姆和贝尔摩德，天知道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在听说组织里那些传闻的时候是什么心情。简直是见了鬼了，难道琴酒会信吗？

琴酒就算是相信赤井秀一能再加入组织也不会信他凭空多了个儿子！所以工藤新一必然是跟琴酒达成了别的平衡，或者交易。

既然工藤新一还是工藤新一，那他就有能力从这里逃出去，留在这里的原因只剩下了两个可能。

——保护什么，或者得到什么。

“我可以带你离开，”降谷零说，“这点时间琴酒回不来。”

“然后继续我的任务吗？波本先生明明知道我已经没用了，任务失败的下场我很清楚。”工藤新一看着窗外树梢上的鸽子说。

降谷零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等他觉得停顿了足够的时间，才问：“哪个任务？”

工藤新一发觉降谷前辈已经跟上了他的思路，心情也变得愉快了起来，但他还是要做出平静又黯淡的表情，说：“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波本先生知道。”

“朗姆让你执行什么任务了？”降谷零的声音冷了下来，就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一样。

“……”

降谷零想，他的小后辈还真能编，在这个剧本里小后辈跟他一样是朗姆的人，他波本是小后辈的监视者但双方关系又不错，现在朗姆让后辈去执行什么任务而他不知道，显然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但从琴酒那边来看肯定不是这样，更何况这个房间里到处都是监控系统，他们的对话也会被记录下来，到底谁演给谁看都没那么清晰。

让他想想，琴酒还有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现在他就需要跟小后辈完善一下这个剧本，准确来说是对一下情报，至少不能两边出现偏差。所以这个剧本的关键就在于——

“拖住琴酒。”工藤新一说。

“……”

这下子接不上的就变成了降谷零，但好在他背后传来了脚步声，琴酒没有靠近，只是站在门外看着他们两个。

“琴酒。”降谷零转身去看琴酒，他没有跟往常一样跟对方轻松地打招呼，反正现在也不需要那么做。

“波本，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跟朗姆一起离开日本。”琴酒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好像对他出现在这里表示不满。

“很遗憾，”降谷零笑了一下，语气依旧轻松愉快，就好像他们两个见面的地点其实是哪家酒吧，“我甚至没见过朗姆先生的真面目，怎么可能跟他一起离开？”

按理来说真正见过朗姆的人只有琴酒……但谁让小后辈给了他们一堆资料，然后朗姆自己住在了侦探社对面，让事情变得魔幻了起来。

琴酒并没有计较这件事，他走进了这间病房，视线在两个人之间扫过，直到小邻居用警告的眼神向他看过来。跟刚才面对波本时候那种单纯又清亮的目光完全不同，从波本转身面对他开始，这位擅长伪装的小侦探就摘下了那张容易让人放下戒备心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