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川淡淡睨她一眼：“你以为，我会信？”

他压低了声音, 低低笑了一下：“你偷偷拍我的照片, 是不是？”

“……不是偷拍！”楚错为了避免自己像个变态，干脆坦白, “有天你在锻炼, 我过去叫你吃早饭, 就那么一顺手, 一顺手而已。”

纪淮川伸出手：“我看看。”

“不行！”

“那今天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两清。”

“你……”

楚错理亏在先, 可这件事她总觉得不太对。

她蹲在地上收行李箱，小声嘀咕：两清什么两清。

纪淮川将外套脱掉，毛衣也脱掉，慢条斯理的开始解衬衫的扣子：“还要再拍一张吗？”

楚错下意识抬起头, 然后抓起床上的枕头砸过去：“变态！”

男人随手接过她砸来的攻击物, 心情愉悦的进了浴室。

楚错今天没能报仇雪恨，反而被小小的坑了一把，心里有点憋屈, 收完行李躺下，趴在床头，翘着双腿，把纪淮川的中学笔记和照片翻开，试图找出一点他的黑历史。

纪淮川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她一双盈润白皙的小腿在半空中晃个不停，睡裤随着她的动作早已滑到膝弯以下，引着人的视线想往更深处探寻——她大概是不懂可爱的女孩子对一个青年男人的诱惑。

他揉了揉眉心，走了过去，靠坐在床边：“还在看什么？”

楚错仰起头，笑意盈盈：“你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吗，如果你很喜欢一个人，那么你会遗憾没能参与到他过去的人生，那些你缺席的时刻，哪怕隔着时光，也想一点一点体会。”

纪淮川一怔：“你……也想？”

楚错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骗你的。”

纪淮川：“……”

他才不信是骗他的！

她明明……明明就是真的喜欢他才对。

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他，所以想知道他以前的样子，想看到他成长的痕迹，想看到在他身上流淌而过的时光。

楚错玩笑似的调侃了他一句，又低下头看照片……其实也不完全是骗他啦，也有一个很难以企口的原因——他少年时候完完全全就是她会喜欢的那种长相啊，冷清干净，满满的少年感……

呜呜呜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怪阿姨，想摸一摸崽崽的脑袋。

不过……咳咳，现在可可爱爱的崽崽已经长残了……不可爱了！

她收起泛滥成灾的阿姨心，半是遗憾半是释然的看了纪淮川一眼，把他看的莫名其妙，又低下头自言自语：“可惜啊。”

纪淮川：“……”

她这抱着自己的照片，到底想干什么？

一张一张老照片翻下来，楚错发现他的笑容是渐渐减少的，小时候还会大笑，后来只偶尔有一点笑意，到了最后，神色越来越疏冷，拒人于千里。

她抖了抖相册，准备收起来了，才从中掉下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纪淮川一怔，下意识的伸手去拿，却被楚错先拿了过去。

可她这次开不起玩笑了，因为她发现，照片上的小小少年……在哭。

她讷讷的把照片放回去：“对不起。”

纪淮川垂着眼眸，浓密的眼睫覆盖住他的心绪：“没事。那时候还小……当时我妈带着弟弟才走，我在家里不太习惯。”

“爷爷去世，我父亲忙着葬礼、安顿全家、重新整顿家里的生意，非常忙……十几天也不回家。我妈妈的性格也强势，跟他大吵一架，最后协议离婚。其实……也没有很少事情，那时候太小了。”

“是觉得很孤独吗？”

“是。”

孤独令他觉得可耻，所以他以前从不肯承认自己的孤独。

可现在，时过境迁，有的事情，已经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他也能坦然说出口了。或许也是因为，听他说话的那个人，是她。

楚错静静听完了，才安抚似的笑下，抬起头揉了下他头发，轻声说：“都过去了啊。”

“嗯。我知道。”

只不过这次回来，有的往事被勾起，情绪也有短暂的失控。

他不愿意过分流露出负面的情绪，哪怕他喜欢看她关心在意他的样子。

“我下楼倒杯水。”

“……哦，好。”

楚错有些愧疚，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又忍住了。

无意之中提到让他不开心的事情，让他情绪低沉……有好多好多问题她都想问，也不敢再问。

比如那时候你妈妈为什么忍心扔下你，又比如，为什么你在照片里永远是一个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她将照片收好，盘腿坐了起来，靠在床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机屏幕，等纪淮川回来，想认真的跟他道歉。

可他很久都没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