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阿部祖用最后的力量保护着他的魂灵，也知道尘世七执政的其中之三冒着被天理惩罚的危险保守着这个秘密，还有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他们都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换回自己的重生。

他决不能如此轻易地将性命转交给阿佩普。

“抱歉，你的提议...”欧莱特抬起头，“我无法认同。”

“什么？！”阿佩普变得更加愤怒，“小小的人类，你应该知道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不，我有。”

欧莱特站起身，“是你自己说的，你不愿吞噬完整的我。你只想拿走雷之龙的力量，而不想品尝我的魂灵，不是吗？”

“...人类，果然都很卑鄙。”阿佩普冷笑着说道，“我早该知道，你方才表现出的犹豫与孱弱，都是卑劣的演技！”

“不，阿佩普，我...我可以帮助你。”欧莱特解释道，“但是我不能将力量全部给你，我不能就这样死去，因为...有人还在等我。我说过，我一定会回去。”

“够了！”

阿佩普大吼一声，心脏顶端的豁口消失，她的愤怒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风将欧莱特猛地推出，巨浪般强势的力量推着他一路向外翻滚，几乎是一瞬间的功夫，欧莱特便被草之龙吐出体外，在坚硬的沙地上滚了数圈，才堪堪停下。

“咳、咳咳...”

他想站起来，仅剩的力量只够支撑起半边身子。

欧莱特抬起头，漫天的黄沙充斥着他眼前的世界，迅猛到令人窒息的风不断转换着方向，将被刮破的外套下摆吹得东倒西歪。

“阿佩普...咳咳...你听我说...”

“你的谎言再也无法欺骗我！”阿佩普怒不可遏，比想象中还要巨大的身躯在沙幕后时隐时现，“拔剑吧，人类。我会用决斗的方式杀死你，在你消散之前将你吸到一滴不剩！”

“我们本不必动手的，阿佩普！”

欧莱特强撑着站起身，身形在烈风中摇摇晃晃，他顽强地顶着沙暴，一点一点向阿佩普靠近。

“听我说...阿佩普，我可以帮你！我只求你留下一点力量给我，哪怕一丝一毫，能让我以一只孢子的形式活下去也好！”

欧莱特大声喊着，企图让声音穿破风沙，令阿佩普听到。

直到风沙消弭，一片碧绿的草海出现在欧莱特眼前，阿佩普的真身从中缓缓冒头

“多说无益，人类。”她冷漠地回应，“你已错过最佳机会，如今，你想要的一切，都只能在打败我之后才能得到。”

“作为对手，我愿给你最基本的尊重，以你的名字呼唤你。”阿佩普的身体越抬越高，很快到达了欧莱特仰头都很难看到顶部的程度。

“拔剑吧，欧莱特。”她说，“战胜我，就能得到答案。”

欧莱特后退几步，将阿佩普的身形完全纳入视线，看到她口中亮起的翠绿色晶体，知道这一战已是无可避免。

他咬咬牙，唤出手杖，握紧尾端镶嵌着宝石的剑柄，抽出细长佩剑。

“如你所愿。”他沉声说道，“...我会战胜你，阿佩普。”

第54章 身份反转

“呵，不愧是毫无自知之明的人类，我承诺你会品尝到灵魂撕裂的滋味，再一次。”

阿佩普说完，口中翠绿晶体发出的光芒变得更加强烈，将整片被她用元素力围起的山洞照亮如白昼，结界内壁上的碧色暗纹像是细密交错的血管，大小和深浅不一的孢子沿着暗纹排布流动，席卷的风声证明它们也为这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做足了准备。

站在苏生的风暴中心，耳边充斥着狂乱的杂音，但欧莱特依旧能听到心脏跳得很快。

再也没有人能帮他...他必须凭自己打败阿佩普，尽管这几乎没有可能...

“...我准备好了。”按照枫丹人的规矩，欧莱特微微鞠躬，将佩剑竖于面前再甩至身侧。

话音刚落，一颗接着一颗半透明的孢子从翠绿晶体中央迸发，像带着弹性的炸弹，飞速向欧莱特袭来。

欧莱特心下大骇，他托着肿胀的脚踝左闪右滚，勉强避开阿佩普的第一轮袭击，被逼到草海的边缘，背靠枯木，用佩剑撑着才没有摔倒。

此时阿佩普已下沉至草海底部，她巨大的身体和片状的爪像片天堂鸟树叶在海面投下阴影，阴影向欧莱特飞快滑动，他顾不上自己越来越痛的右腿，匆忙用剑劈下一条雷元素光刃，向左侧逃。

阿佩普似乎早已看透他的想法，还没等他跑到目的地，两条龙爪从水面下探出，像被砍断的巨木，向欧莱特直愣愣地砸下。

她的爪和肢连在一起有欧莱特三倍高，此刻再想躲避已来不及，说时迟那时快，欧莱特将剑猛地插在脚下，凭借着本能在原地竖起一只雷元素护罩，硬生生接下阿佩普的全力一击——

“砰！！！”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在他头顶响起，欧莱特抬起头，护罩的顶端已绽开一道裂痕，无数的电火花沿着裂痕噼啪爆炸，阿佩普的双掌间布满紫色扭曲的线，那是雷元素爆发后的余韵。

欧莱特猛烈喘息着，过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抵挡住了阿佩普的事实。

阿佩普没有留给他更多感受的时间，那两对巨爪重新竖起向上，对着欧莱特疯狂扑下，翠绿的草元素与电紫色的雷元素在结界内交织纠缠，两方有些僵持不下，但都没有退却的意图。

在草之龙庞然的身躯下，渺小的人类用一片又一片弧形的护盾挡下她的进攻，激化的力量让阿佩普攻势受阻，也让她有些恼羞成怒。

“欧莱特，你比我想象中更顽固。”阿佩普的怒吼声从脚下传来，欧莱特感到自己全身都在随着她的喊叫震颤。

与此同时，结界顶端的枯藤间绽开颗草绿色的火种，像一颗被吹鼓的气球，越胀越大。

，“小小的神明延续了火种，此刻，我将用它来惩罚背叛者的余孽！”

“...阿佩普，小草神帮助你绝不是为了让我们相互残杀！”

欧莱特站在摇摇欲坠的护罩中心，向阿佩普大喊，“停手吧，我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我不愿意！”阿佩普丝毫不想理会欧莱特，“僭越者侮辱了我，沙漠的神明欺骗了我，此刻，就连你，微不足道的人类，居然也妄图蛊惑我！”

她穿云裂石的吼叫声让整个结界跟着震颤，结界顶端那颗火种越来越亮，它绽放的光芒让整个结界内壁的颜色变得鲜翠欲滴，而透过草海底部的阴影，能看到阿佩普的身形也在变得越发庞大，四肢和驱赶上都长出了粗壮交织的茎叶。

“别再拖延时间，欧莱特，用上你全部的能量，让我看看你的决心！”

“...我的决心绝不是打败你。”

欧莱特说着，收回护罩，他将体内的元素力都凝于剑锋，向着阿佩普一步步坚定地走去。

“但只有打败你，才能让你冷静下来听我说话。”

“没错，这是你该有的觉悟。”

阿佩普说完，一阵磅礴的草元素之力从欧莱特脚下浩浩汤汤地喷薄而出，被草元素包裹的沙砾如流水般扑面而来，欧莱特被沙暴席卷至半空，腰部以下的部位被死死禁锢，丝毫动弹不得。

那些沙越裹越紧，他的双腿发麻，右脚脚踝处更有种钻心的疼痛，他眉头紧蹙，咬紧牙关也无法阻止“呼哧呼哧”的痛吟从喉头溢出。

他用剑砍着下身的沙砾，只是削去一些，又有更多附庸而上。

很快，更可怕的危机袭来——原本还在结界内壁上徘徊的孢子们，此刻纷纷向头顶的火种快速移动。

欧莱特眼睁睁看着那些孢子各自抱团凝成更大的圆球，像欲滴的水珠挂在结界顶部，似乎只要阿佩普一声令下，它们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地砸向自己。

“我认可你的觉悟，但它与你的实力并不匹配。”

阿佩普的声音变得冷漠，也变得遥远。欧莱特看到头顶最大的那颗元素生命和结界顶端之间，只剩一条细如丝线的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