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迎接你的殒灭吧，人类。”

“轰隆隆——”无数颗巨型孢子应声而下，向欧莱特劈面砸来！

不...不能就这样结束...不能...

“呃...呃...啊啊啊啊啊！！！！”

结界中爆发出一声惨烈的喊叫，随后，整个结界剧烈地震动起来，连同花园外的居尔城遗址都爆发了小规模的坍塌。

沿着城中巷道前进的钟离停下脚步，岩金色的瞳孔微缩。

“等一下！”温迪几乎在同时察觉到他的意图，急忙身出手臂横在钟离身前，“你不是说我们不能出手...喂！！”

他话还未说完，一道金黄色的光明已掠过他的手臂，再看眼前，哪还有钟离的影子？

“哎哟...”温迪叉腰摇头，深深叹一口气，“也不知道这阿佩普是何方神圣，让我想想，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摩拉克斯还是...”

“罢了，这种场合，我也不能放着他不管，一个人在这里享清闲。”

风场已下，巴巴托斯乘着他的翅膀，也赶忙追了上去。

钟离冲进肇始之乡，一切已尘埃落定。

在一圈圈起伏连绵的黄沙怀中，被火种灌溉的植物还保持着勃勃生长的假象，而半空中阿佩普所造的苏生结界仅剩一半，数不清的孢子正趴在结界的创口处修修补补。

草之龙不见踪影，水面之上，一道熟悉的身影躺在中央，一动不动。

钟离快步上前，漂浮于他身侧的石锁用岩元素力在黄沙中霸道地劈开一条通路，也甩开了那些试图上前阻挡的斜枝杂草。

“摩拉克斯？”

他踏足水面的那一刻，阿佩普虚弱的声音从水下传来。

“哼，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来坐收渔翁之利的吧？”

钟离没有回应她，他继续向前，一路来到昏迷的欧莱特身边。

青年仰面躺着，他眉头紧蹙，面色苍白，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排交错的影，脸颊、脖颈与手臂上满是伤口，因战斗而变得破破烂烂的衬衫和长裤上也横亘着十数条可怖的划痕，一头银白的长发乱糟糟地散在身下，失去了原本的光泽。

就算如此，他依然紧紧握着那把修长的佩剑，剑锋处断断续续闪烁着电火花。

钟离抿着唇，半蹲下身，他盯着欧莱特的面庞，原本于心底暗暗流淌的心绪逐渐如潮汐般开始不受控的涌动。

他于指尖凝起一道元素力，缓缓注入欧莱特的眉心。

对方体内的元素力在经过高强度的爆发后，此刻极为混乱，哪怕是强大如摩拉克斯，也只能暂时用岩之力吸取封存一部分，以防止互相蛮横冲撞的元素力将这具身体撕裂。

“你最终还是出面干涉了...咳咳...”阿佩普说道，“原本我还好奇，能沾染上你的气息的人，对你来说会有多重要...出乎意料，你还挺沉得住气...又或者说，他对你原本也没那么重要？”

“是我疏忽了。”钟离的神情有些复杂，“没想到，他会这么决绝。”

“你以为他会向我求饶，再借你的力量于被我蚕食之后苟活？呵呵，他可是人类啊...果然，比起神明，我还是更讨厌人类！他们总是这么自以为是，总是这么不可预料！”

阿佩普断断续续地喊叫，“...咳咳，你若想救他，不妨等他醒来后问上一问，为了一段年代久远、甚至难辨真假的记忆，真的有必要如此吗？”

“......正如你所说，人，即是变数，是无法预料的。”

“哼，是无法预料，还是本可预料，却依旧要选择放任？”阿佩普冷笑道，“当初厄歌莉娅带着那件东西来找我时，一切都很明了：六百年后的今天，他会来见我，并献上阿部祖的力量，这原本就是契约中的一部分...”

“是你放任他被谎言蒙蔽，误以为自己肩负着什么找回记忆的使命，还大言不惭地在我面前谈什么补救...可笑的是，我居然陪他上演了这场闹剧，被原本就该属于我的力量打败，这真是荒唐！咳咳、咳咳...”

“摩拉克斯，你应该很清楚。阿部祖和她的人类朋友，在几千年前创造了契约的雏形，他们约定用自己的血肉创造一件无与伦比的武器，并以那名人类残余的灵魂作为秘钥，在千年转交给我完成最终的复仇...”

“他们为此编织了一段谎言，将这一切伪装成一个童话，甚至神明也愿意帮助他们撒谎...这真是符合人类的叙事啊，不是吗？可我还是要说，无论谎言多么美好，现在躺在你怀里的人类，原本是对抗我们共同敌人的一件利器...你不该救他。”

“回答我，身为契约之神的摩拉克斯啊，此时此刻，你为什么反悔？”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当然是因为我耐他，不然呢！【

关于雷龙王、龙王的人类友人以及岩草水三位神明之前的事情没看明白的宝们别急，下章会全部交代清楚！

第55章 贵金之神

阿部祖的提问换回的只有沉默。

钟离低头细细查看欧莱特身体，细如流沙的雷元素力不受控地从伤痕处外泄，钟离将那些能量悉数聚拢于石锁内，一时间却也不敢送回欧莱特体内。

他的身体是用元素力仿照人类塑造的，每一处都依赖于元素力自然且规律的流淌，此刻元素力不仅面临外泄的风险，内部的循环也变得杂乱无序，能量横冲直撞，不断经历分裂互斥，给身体带来极大的负担。

欧莱特一直昏迷不醒，恐怕也是因为这一点。

“怎么，难道说你的答案让你自己都愧于讲出口吗？”阿佩普紧追不舍，她冷笑着，“看来哪怕是契约之神，也有违背契约的时候...摩拉克斯，你所坚守的契约，并不可靠...”

“...我并未后悔。”

钟离很少会在对话中打断他人的发言，但此刻，他的目光深邃到除了坚定看不出一丝多余的情绪，语气也不容反驳。

“从最初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认同过那份元素龙与人类的契约。”他横抱起昏迷的欧莱特，“另外，六百年前与阿部祖达成约定的那三位神明之中，也并未有任何一位许诺过会将欧莱特献给你。”

“...什么？！”阿佩普的质问带上颤音，“你...可是，你们的契约内容...”

“契约的内容仅涉及帮助阿部祖保留骸骨与残余力量，至于厄歌莉娅交给你的那样东西，也只是基于阿部祖的委托，由你暂时保管...你知道的，它本该属于欧莱特。”

“胡说！”阿佩普的身影于水面之下出现，她急切地游动着，搅起一圈又一圈涟漪，“摩拉克斯，你不觉得你们管的太多了吗？”

“就算你们和阿部祖的契约内容只包含帮她保存残力，那么现在契约结束，你更加没有资格踏足我的领地，夺走属于我的东西。”

“阿佩普，我们讨论的并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人？！你抱在怀中的不过是一个承载着人类灵魂的元素生命，哪怕这个灵魂已经经历了无数次转世，也无法改变他于最初和雷元素龙签订的那一份契约，更改变不了他注定要成为一件武器的事实。”

“如今他已经按照约定，把自己带到了我的面前，你不该阻止他体内的能量成为我的一部分，他注定是为复仇而生。”

“不，阿佩普，能决定一个人为何而生的，只有他自己。”钟离抬起头，“你我都不是人类，我们没有资格定义转世，几千年前的约定，不该由经历轮回后的生命践行。”

“也就是说...你决定站在我的对立面？”阿佩普阴沉地说，她的影子在水面下变得越来越大——她正在越发靠近他们。

“摩拉克斯，你要想清楚，此刻我尽管受到重创，但拼尽全力未必没有与你一战的实力。况且，你真的做好与元素龙为敌的觉悟了吗？这是否也代表了其余尘世执政的态度？”

“哎呀，别人我不知道，但对我来说嘛，倒是很乐意交给他代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