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潮音(166)

作者:寄山海 阅读记录

阿芙拉走过去推开窗子,任冷风吹进来。她想将萦绕在这里的血腥味散出去。

窗边放着一张椅子,她就静静地抱膝坐在椅子上。尽管双手被寒风吹到几乎麻木,但她似乎感觉不到冷。

里德尔的房间总是很干净,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

床品和窗帘都是沉沉的墨绿色,所有的家具都是深色胡桃木制成的,衣柜旁边放着一面古银镶边的落地镜,书架的包边和钟表的外观都是古银色,整个房间就浸没在这种沉稳的基调中。

书架上放着一排课程用书,和他自己从图书馆借来的文献——随便扫一眼就知道全是来自禁书区。书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底下压着几张密密麻麻写满字迹的手稿。

……等等,手稿?

阿芙拉立刻起身翻看,反正都这样了,她也不在乎里德尔回来后发现她乱翻他的东西。

她借着微弱的烛光分辨那些字迹,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上面的东西跟鬼画符一样,她一个字都看不懂。

抱着疑惑的心情,阿芙拉又在抽屉里找到好几本笔记,其中一本就是她曾经翻过的,看来之后的几本都是里德尔新写的。

能够看出,他这些年一直没有放弃研制“凤凰涅槃”,除此以外,她还看到了许多极度艰深的魔药,再就是一些常人有所耳闻但官方没有公布过配方的药剂,比如福灵剂。

霍拉斯曾有一学期将配置改版福灵剂作为他们的实验作业,看来那之后里德尔又自行配制出好几个版本,估计是将他的前生所学也记进去了,方便比较出一个效用最好的配方。

阿芙拉一边看一边痛恨上天的不公平——她不得不承认,里德尔确实是与生俱来的天才,他的脑子太好使了。她赶紧抽出一张纸,将其中她感兴趣的配方记下来。

记完后,阿芙拉将纸折好揣进口袋,继续往后翻看笔记。越是往后看,她的脸色就越沉重。里德尔新近的笔记只会较前几年更加成熟,直觉告诉她那里记着非常重要的东西,但是阿芙拉看不懂。

又是那些像鬼画符一样的字迹。

阿芙拉知道,里德尔在前世曾经花了十年时间游历世界各地,为的就是探索各种珍稀宝物及诡奇咒语,当然,凭他的过目不忘的脑子肯定学到的不止这些,现在她看到的这些“鬼画符”,也许就是他在此期间的学习成果之一。

阿芙拉不能把笔记带走,短时间内又很难将这么多内容复刻下来,她面对的好像是一条死路。而且,更别提就算她将笔记带出去,从头学习一门语言本身又是何等困难的事情。

她只好拣了几个看似重要的词汇写在纸上——虽然也是连蒙带猜的,反正有些词汇在好几页笔记中都出现过就是了。

阿芙拉动作尽量迅速,之后她还是按照里德尔说的,在抽屉里找到了药膏,好保证万一日后他问起来,也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他。

从镜子里看,脖子右侧的一大片仍旧泛着红,伸手碰一下,刺痛。被艾利克斯划中的地方是条细长红痕,但还没到出血的地步,倒是看起来比里德尔擦拭过的皮肤状况好多了。

阿芙拉随手将药膏抹开,庆幸大部分泛红的地方都能掩在领口以下,只是大概接下来几天,要将领带束得紧一些了。

离开之前,阿芙拉犹豫了一下,接着将其他的抽屉也拉开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异样。

她最后拉开衣柜,趁着里德尔巡夜还没回来,一件一件衣服翻找过去,意外地在侧边柜格上看到一只包装精美的礼盒,一看就知道是送给女孩子的。

挂在其中一角的标签纸上写着几行字,那张纸看上去已经有些卷边了,一切都在表示,这是一份没能送出去的礼物。

居然还有人能让里德尔吃瘪?阿芙拉不由愉快地挑起唇角。

可圣诞节已经过了,最近似乎也没有人过生日——阿芙拉可是连辛西娅都考虑进去了——那他到底要送给谁呢?

她拿起标签纸看了一眼,却因上面的字迹而微微一怔。

“生日快乐。——汤姆·里德尔。25.12.1941”

里面躺着一条银底蓝纹的丝巾。

1941年的冬天……在那段冷得刺骨的冬日中,有许多阿芙拉不愿回忆的时光。

如今她回首遥望,似乎还能感觉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雪,她独自徘徊在深夜的伦敦,直到全身都冷得失去知觉,鹅毛大雪似乎要将她一同掩埋在黑夜中。

凯瑟琳的消失、她与约翰仅相照一面后的匆匆告别、里德尔因舞会爽约一事与她的剧烈争吵、躺在医疗翼里挨过的高烧……

似乎一切一切酸涩和苦难帷幕的拉开都挤在那段时光里了。

可同时还有另一段记忆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时至今日,她耳边仍能清晰回响起马尔福戏谑的语气——

“里德尔没有跟别人跳舞。”

“我以为你们和好了——他没把生日礼物给你吗?”

阿芙拉深吸一口气,将礼盒原样放回去。

正当她准备关上衣柜时,角落里的一抹反光吸引了她的注意。

在好几条井井有条垂挂着的领带中间,有一样东西反射了烛光晃到她的眼睛,而那种金属的色泽很难让她不联想起某样重要之物。

拨开领带,阿芙拉看到一只静静悬挂着的时间转换器。

-

第二天一大早,阿芙拉去大堂吃饭的时候就发现,短短一夜时间传言就飞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据说你昨晚熄灯后是从里德尔的宿舍出来的?”长桌对面,哈兰德虽然在平静地喝汤,但是是人都能看出来,这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梅林作证,阿芙拉回塔楼时已经万般小心了,但是谁知道有没有巡夜的级长看到她,里德尔又有没有其他的眼线盯着她?再说,他对这种传言也从来不加禁止,似乎毫不在乎。

阿芙拉只好实话实说:“是,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哈兰德问道。

“我会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管今后我的选择是什么。”

“那你能预料到今后需要担负的责任是什么吗?”哈兰德虽然心里憋着气,脑子倒从始至终清晰,“我是说,当你说要对选择负责时,这里面也含有对你未来人生轨迹的预判,包括对可能发生的风险的预判和规避。”

“你真的是一名合格的拉文克劳,但……”

他打断她:“以里德尔的秉性,你认为他有任何一个想法和行为是可以预料或规避的吗?换句话说,将来或许走到某一步,有些风险他可以规避掉,你也一样可以吗?”

“我……”

“你可能会说他会保护你——借他人羽翼遮风避雨,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但是代价也很惨重。阿芙拉,你难道要一辈子都仰他人鼻息而活吗?”

哈兰德从未这样强势过,倒让人恍觉仿佛在面对一场由忒修斯主场的审问,而面对他的步步紧逼,阿芙拉却只能缄口。

确实往往在她这个年纪,某些行为很难不被定义为一时冲动。可阿芙拉并非不知道哈兰德所说的这些道理,恰恰相反,她就是太知道了。

所以最后,她也只是默默吃完早饭,苍白地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哈兰德。”

阿芙拉这一整天都过得无比煎熬。

今天的课业枯燥而繁重,早上又开了个并不愉快的头,而昨晚那场混乱的余韵则不停干扰着她的大脑。

她现在想到里德尔就没好气,但想必他也一样心情不痛快,今天不知道又有几个他的跟班要倒霉了。

至于时间转换器——其实从确认隐身衣曾为里德尔所有那一刻开始,阿芙拉心里就有数了。那的确是盖勒特的转换器,但只要她不说,里德尔或许不会联想到上面那个符号的意义,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阿芙拉表面看上去都不曾和盖勒特有过直接联系。而且那只转换器坏掉了,暂时不会起到威胁,所以她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将它留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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