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潮音(240)

作者:寄山海 阅读记录

为了连她也骗过,里德尔可以做戏做到任何程度——他这段时间以来是如此妥帖地扮演着一个尽职尽责的未婚夫,他告诉她所有的活动安排,在需要晚归时告诉她不必等待,甚至连今晚他出席宴会的西装款式都是阿芙拉帮他挑的。

然而这就是她换来的一切。她换来里德尔用行动告知着她,这场美梦她做得够久了,而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你算计这一切多久了?”在里德尔开口之前,她率先质问,“从你让人摧残米布米宝然后故意把我支开开始吗?还是从1942年开始?里德尔,在蛇怪的袭击中受伤为你提供了很好的借口吧——否则你还要费尽心思考虑其他借口好避开我的视线,然后在伦敦和柏林之间设置门钥匙。”

那段时间阿芙拉自以为得逞,甚至在他受伤后都没去医院看望过,满心将注意力放在对隐身衣失踪一案的调查上,却没想到将她绊住许久的事件是里德尔早已完成的上一个环节。

“我好像永远都比你慢一步,但你也从来不阻止,只是看着我一次又一次撞得头破血流,就仿佛一切都是我自掘坟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她很想避免让自己在他面前继续失态,但喉咙里的哭腔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

在他回应之前,楼梯上再次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就像是一个人在被另一个人拖动着。

几秒钟后,弗兰卡被钳制着站在门口。隐身衣已经不在他手里了,而是被伊诺克·托马斯夺了过去。

阿芙拉不敢置信。托马斯毕业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她以为他是回了老家。

“伊诺克,不。”她惊惶无比,企图制止他。

但里德尔下达了相反的命令:“伊诺克,让他进来。”

托马斯松手的同时,里德尔嫌恶地侧身避了一下,看着弗兰卡狼狈地倒在地上。

里德尔傲睨着房间里的一切,眼角泛起冰冷的笑意:“我以为只要你撞得够疼,就会懂得做出正确的选择。”

“然而你错了。”阿芙拉语气比他的假笑更冰冷。

“我错了?不。”他拿着魔杖的那只手腕转了转,“不回头,就说明你撞得还不够疼。”

第166章 撞破

◎“上位者无所忌惮,下位者如履薄冰。”◎

里德尔用另一只手的手指轻巧地摩挲着魔杖尖端,而后,他将魔杖对准了弗兰卡。

阿芙拉也举起魔杖指向他:“别轻举妄动,里德尔,否则我保证你会后悔。”

他眼神玩味:“让我猜猜,你会在此时出现在这里,并且如此有底气地和我对峙,显然是因为中间发生了在我原本计划之外的意外,而你在过来之前已经搬了救兵——哈兰德,还是忒修斯?我希望你足够聪明,那样就不必让你那年轻的哥哥白来世上走这短短一遭。”

阿芙拉寒毛立起:“你伤不了哈兰德,除非你拿你的命毁掉牢不可破契约。”

“我一向不赞同你的天真,但不得不说,它有时确实可以给我提供乐趣。”里德尔意味深长,“我们可以拭目以待,阿芙拉。”

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里德尔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破坏契约的,可他的语气又是如此自信。

她今晚在电话里表现得很急,哈兰德如今也是一名傲罗,以他的性格也一定会跟过来。

阿芙拉摸不准里德尔的意思,只能用现有筹码和他赌:“你不会在这个时候鱼死网破的,你经营了这么多……”

“你不会认为谋得区区一个司长职位就是我计划的全部,是吗?”他伸展手臂,无情地打破她的幻想,“伊诺克,这些日子打理庄园辛苦你了,隐去那么多人的行动痕迹也是要花工夫的,你做得很不错。”

阿芙拉大脑一阵嗡鸣。她猜对了。

她猜到了里德尔还有另一处住所,但她没想到他的行动这么快,这么短时间内就已在暗中发展起自己的势力——她简直就像在建筑师面前搭建积木,一切都是如此幼稚和天真。

里德尔说得对。她离他那种多谋善断的“成熟”差得太远了。

她甚至不成熟到偶尔会在他的哄骗中心意动摇,甚至抱有一丝他真的愿意安定下来的期待。

——但是怎么可能呢。他是汤姆·里德尔。

往日期待的回响成了笑话,她曾犹疑过多少次,此刻就有多痛恨自己。

里德尔挥了挥手,让托马斯出去望风,然后在她挣扎而惊疑的表情中满意地笑了:“我还是可以给你表现机会的,阿芙拉——我今晚怎样做,完全取决于你的表现。”

她满心绝望,已经疲于应付他那种打哑谜式的话语:“我累了,里德尔。一直以来我都活在察言观色中,我战战兢兢地去猜你的心思,然后又在触及你的底线前将我想说的话、想做的事压回去,只因为我不想惹你生气。可是就像你说的,上位者无所忌惮,下位者如履薄冰。我不想再猜你哪句话在暗示什么,你也不必再费尽心思地设计某些情节好让它们看上去似乎饱含爱意——你直接告诉我,要怎样才能让这一切结束好吗?”

他将笑意敛去,脸色瞬间阴沉:“如果你指的是让我假装弗兰卡先生从未来过,恐怕不太可能。你要听实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倒是可以让他如同从未出现过。”

他说完就抬手冲弗兰卡放了个咒语,后者大声嚎叫起来,但紧接着又在锁舌封喉中被迫保持着沉默。

这种被强行施加的缄默消弭不了残酷的事实,弗兰卡越发痛苦地在里德尔脚边打着滚,里德尔却快意地享受着这一切,如同一个高高在上的观赏者。

阿芙拉无法忽视这如同默剧般的痛苦剧情在眼前上演,眼泪不争气地糊住她的视线:“停手,里德尔。箱子是我开的,与威尔克斯无关,你可以自己过来看是谁破坏了你的禁制。”

里德尔无视了弗兰卡的痛苦,他绕开一个挣扎的人走过来时,就像绕开一团没有生命的垃圾。

他没有走过去多关注箱子一眼,而是直接将阿芙拉逼退到窗边,直到她的后腰抵住窗棱退无可退,几欲迫出窗外。

“原谅我有些迟钝。我们理智而淡漠的格林德沃小姐现在是在因另一个男人的痛苦而落泪吗?”里德尔一边发问,一边举起魔杖抵在她瘦削的肩膀上,然后力度慢慢加重。

阿芙拉咬着牙,感到魔杖尖端深深陷入皮肤。里德尔没有动用魔法,但仅仅是他将魔杖压入她皮肉间的力度就足以引发剧烈而尖锐的疼痛,就仿佛那根魔杖要穿透她的肩胛骨。

她强忍疼痛,双手握拳时指甲刺入掌心。即便如此,阿芙拉也没有在他面前发出哪怕一声幽咽。

“很好。”里德尔低低地笑,“看来我们的格林德沃小姐确实是块硬骨头——我喜欢硬骨头,没有什么比一点点摧毁他们的意志更有趣了。”

她怒目而视,从牙缝里挤出字句:“那么你永远不可能从我这里得到这种乐趣。”

“我能不能说我已经得到了?”他终于将那根该死的魔杖收回去,却只是转了个方向,令弗兰卡的四肢都扭曲起来。

阿芙拉眼看着弗兰卡在寒冷的冬天冒出大量冷汗,将他的头发和上衣湿透。

“既然你要可怜他,那就说点什么吧,阿芙拉,别只是用你那廉价的泪水回应我。从现在开始,你少回应一句话,弗兰卡先生都将承受加倍的折磨。”里德尔似乎不再因她的流泪而生气,他真的换上了一副寻找乐趣的神情。

阿芙拉双眼因充血而泛红:“我说你喜欢听的,你就会放过他吗?”

他耸耸肩:“谁知道呢?我也不能预知未来,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么你可以惩罚我,你可以把气撒在我身上。”阿芙拉流着泪笑出来,“里德尔,你要不杀了我好不好?这样我就不会再阻止你了,但是你会发现即便没有我的存在你也不会顺利,因为我不是一具血肉之躯,我是一种信念——而你终将发现自己是多么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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