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潮音(391)

作者:寄山海 阅读记录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后面还有几章番外,会持续日更到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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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

第260章 番外 蕾奥拉·维尔塔宁I

◎芬兰的夜真长啊,长得令人绝望。◎

蕾奥拉,一个跟随她许久,她却不知究竟有何意义的名字。她是个孤儿,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正经的书没读过几本,但摸爬滚打的功夫学了一身。孤儿院的教师们在夸赞她聪慧机敏这事上总是不遗余力,她知道那都是事实。

她长得漂亮、头脑灵活,无师自通地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所以即便她发现自己拥有使物品悬浮、纸页燃烧、枯花盛放的能力时,她也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

在那对夫妇结伴前来决定要领养谁时,她比所有孩子表现得都要出色。一个丈夫担任医生而妻子充当全职主妇的家庭是合格而稳固的,在孩子们的构想中,温馨家庭的图景足以成为他们心目中的天堂,那是无数孩子奢望不来的好去处。

当他们询问她有何种梦想时,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说:“我想做医生,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人。”感情丰沛得就好像这真是她心中所想。

大人们闻言,都快活地哈哈大笑着,只有她的表情是矜持而羞赧的。

她在6岁时顺利地被领养了,跟了养父的姓。

生活自此富足,然而她对于学校内教授的知识一无所知,亦不可能跟随同龄人的进度走入课堂。养父从不吝于在她身上花销,他请了几位私人教师来为她单独教学,又为她请了专门的礼仪老师,甚至不惜花高价找了一位小有名气的音乐家来培养她的乐感。

当养父筹备这些事时,她的养母总是在一旁局促地或坐或立,像极了一个想要贡献些意见的献言者,但每当养父回头征求养母的想法时,她又总是淡笑着将一切认可。

蕾奥拉不懂为什么,正如她不懂自己何德何能配得上如今的生活,也不懂自己的养母为什么总是活得如同养父的附庸,尽管名义上来说她的角色是“妻子”。

她很好奇,但她不会选择直接询问,她下意识认为那会使母亲伤心。

“为什么你的姓和父亲一样?”她在养父外出工作时问道,同时表现出一个孩子应有的天真。

“女人婚后要改为夫姓,一向如此,你将来也是如此。”养母和善而寻常地回答道。

“你自己的姓是什么?”她又问。

“维尔塔宁。”

“维尔塔宁。”她鹦鹉学舌般重复道,“我喜欢你的姓。”

“不要让你父亲听到这话,他会不高兴的。”母亲笑了笑,又有些不忍地蹲下来看着她说道,“他有时严厉了点,是吗?那是为你好,蕾奥拉,你父亲会把你培养成优秀的人,再为你谋一门好亲事。”

“这是很重要的事吗?”她认真而不解地问道。

“这当然重要,婚姻便是女人的第二条生命。你要好好学,将来找一个可靠的夫家,去依靠一个能为你说上话的人,你会好好地和他走下去,平安而快乐地走下去……”

蕾奥拉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到这个话题时,母亲会变得有些神经质。她不喜欢这样的母亲。那让她联想起平日养父母在夜晚低声的争执,偶尔混着闷闷的碰撞声,那之后母亲总是神情恹恹的,却总强打着精神来和她说话,并不允许她过多过问。

不过她想,这或许就是大多数寻常人家的婚姻模式,她没有机会选择另一条路,那就只有按着养父母给她铺好的路走下去,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

偶尔父亲也会允许她外出放风。她观察周围的孩子,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和她一样能让地上的叶子无风地飞。他们看不到万物在她的意志下起舞,也不能领会偶尔和动物心意相通的魅力。

她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让能力自由释放,以缓解积攒已久的压抑——那时她还不知道巫师们的词汇,他们将她这样的孩子定义为极易成为默然者的高危群体。

直到有一天她在自己的房间里,仅仅只是通过意念作用就让钢琴键自己上下浮动着。提早前来的钢琴教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惊慌地叫喊着往屋外跑去,然后引来家中的大人。

平日严厉的养父在此刻忽然连往日的体面也失去了,他发疯般地在楼上楼下来回跑动着,将所有的窗户和窗帘都关闭,然后把她逼退到卧室的角落里,大声质问她是从哪里学来这些肮脏、可怖、不正经的本事,又在步步迫近之时抓住她的头发,质疑她本身就有着这种“肮脏的血脉”,只是将他们都骗过了。

她不知道巫师的力量会在这种情况下失控,那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能力失控的滋味。她无意识地让壁炉里的火舌卷出来,将慌慌张张跟过来的养母吓了一跳。这更让养父发了狂。

他拿起放在床头的《圣经》,像驱邪般不断往她身上抽打着。打了一阵,他似乎并不解恨,抓起她的头发就要往墙上撞去——这时她才清楚地意识到,那些夜晚中她听到的闷响究竟是什么。她的脑袋在不停的碰撞中阵阵发晕。

印象中最后的记忆是母亲哭喊着扑过来,把她抱在怀里好打断这一场荒唐的惩罚,代价是母亲代她成为了向父亲的怒火“献祭”的人。

从那以后,她就被关在家里,日复一日地学习父亲要求的“循规蹈矩”,不被允许向外踏出一步。

那名钢琴教师最终没有将此事向外宣扬,这暂时保住了养父的面子,但养父并不高兴——因为这是他花重金才封的口。

“我给你提供的这些,你还不起,蕾奥拉,因为有些东西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养父这样对她说道,“但你仍要尽力偿还,这是你的义务,你必须报答我们。”

母亲则不太喜欢提及这些事。养父不在的时候,母亲会变着法地哄她开心,她拥有了很多可口的美食,母亲还会用那双令人惊叹的巧手编织各种各样的玩物来送给她。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她会悄悄让那些玩物活起来,陪她度过枯燥的时间。她并不认为生来拥有这样的天赋是她的过错。

随着她年龄渐长,她发现即便不用她出门,也偶尔会有人上门来做客——但其实在她看来,比起“做客”,他们更像是在挑选物品。这样物品是她自己。

他们衡量她的背景,审视她的身材,评价她的样貌,同时为她的生育能力开出价钱。这让她感觉自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只等待配种的动物。

“蕾奥拉年纪还太小了……”母亲也曾这样说道,却被父亲冷冷的几个字堵了回去。

久而久之,母亲也学会了自我欺骗与安慰,蕾奥拉经常听她说:“没关系,孩子,你的运气总会比我好。你若是能早日嫁出去,就能拥有自己新的家庭,那就是你新的生命。”

可是那真的能如她们所愿吗?蕾奥拉想。她的年龄是小,可也知道“赌博”的涵义是什么。这听上去无疑就是一场赌博,而她为什么要把命运移交到别人手里?

如果没有那场事故的发生,蕾奥拉想,或许她真会陪母亲一同熬下去。

那个下着大雨的晚上,晚归的父亲闯入她的卧室,醉醺醺的酒气让他看上去危险性十足,他掐住刚被惊醒的蕾奥拉的脖子,然后整个人压上来。

“不许叫。”他说道,“否则你母亲会等着一顿好打。”

蕾奥拉躺在松软舒适的大床上——不知道比孤儿院冷硬窄小的床铺舒服多少倍——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麻木。

“你的手段真好,蕾奥拉,每一个看到你的人都说你漂亮。他们说你长得太出挑,又这样聪慧,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持家的女人。兴许是你那些肮脏手段的作用,看看你,长得这样好……”他一面把油腻腻的脸埋在她胸口,一面口无遮拦地评价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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