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夏油分手后我走了五条线(61)

作者:仙枝 阅读记录

至于现在就告诉她真相……

怎么可能呢?他不敢去赌那万中无一的可能,也不敢去想象凉子的反应,害怕她那张脸上会在那之后对他露出完全陌生的神情,倘若她真对他那样疾言厉色,他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反应,毕竟倘若真到那时候,一时上头的他召唤咒灵要杀她,整个盘星教内也不会有人敢来阻止他。

毕竟,在他的大义里,穗波凉子,本来就是应该死的。

现在她能这样安然地活着,全是拜那有点作用的春日笼所赐。

因此,倘若他真要杀她,也没人会置喙什么。

但是……

夏油杰垂下眼睑,没再继续想下去了。

所以,他倒宁可维持这岌岌可危的,一触即倒的谎言。

在那天之后,盘星教内的一切照常运转,他也没和任何人说起镜像咒灵回来的事情,他也并未表现出任何与往日有异的举动,然而,即便如此,即便他自认为他的表现已经完美无缺,敏/感的,了解他的,对他观察细致的穗波凉子还是看出了他的满腹心事,问他是否出了什么事情,有没有她可以帮上忙的地方。

她问出这话时语气关切,言辞恳切,那双眼睛亮晶晶而满含担忧地望着他,在那样的注视之下,夏油杰几乎要点头,告诉她最近他几乎一切的担忧都是因她而起,只要她和他立下契阔,说永远不离开,一切都迎刃而解。

然而,他最终没有说。

因为即便立下契阔,人在心却不在,又有什么意思,世事易变,人心易改,他自己不就是例子吗?

因此,他只是像那个夏天一样,又一次扬起唇角,告诉她什么事情都没有,等到这个冬天过了就会好的。

等到三月份,她喜欢的茶花又会开了。

但夏油杰并不确定她是否还能看到盘星教里花开的那天。

短暂而又因为焦虑而仿佛被无限拉长的等待,就像楼上始终未曾落下的第二只靴子,摇摇欲坠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给他留出了足够的时间来记住穗波凉子还在盘星教的日子里的样子,也足够让他在留下她和任由她选择之间反复挣扎,他难得地惴惴不安,甚至有几刻因为她给他带来的动摇而真的对她起了杀心,想不顾一切地杀死她,像他曾经毫不犹豫杀死他的父母一般。

然而,每当穗波凉子用那双笑眼看向他时,他心中涌起的杀意,便如同被兜头浇下一捧冷水似的,熄灭了。

他已经不再需要像杀死父母祭旗一样,用穗波凉子来斩断他的退路,表明他的决心了。

倘若他大义达成的那一天即将到来,那么她也一定会死,倘若那一天还有很久,那么他也不吝于为了那一点不太重要的喜欢给她活下去的时间。

然而即便想是这样想的,这样带给他左右摇摆,动摇,挣扎,而又的确让他不舍的日子,很快也到了头。

在得知盘星教外的结界被打破的时候,夏油杰甚至很痛苦地松了口气。

其实也并没有等太久。

大概悟也害怕他对凉子痛下杀手,所以找的很急吧,要怪就怪那只镜像咒灵很聪明,回来前在奈良北海道都跑了个遍,浪费了悟不少时间。

然而,无论用了多少障眼法,要想骗过那双六眼还是太难,距离镜像咒灵跑回教内到他找上门来,也不过只过了两天而已。

但总归是捱到了三月份,冬天差不多算是过去了,但天还很冷,不知现在算不算得上是倒春寒,但茶花丛上已生出了零星的花苞。

而那在偷来的时光里诞生的恋情,也终于要迎来它的结局了。

第39章

夏油杰早知道有这么一天, 所以早有准备,他派出准备好的咒灵通知教内的手下不必前来,而后, 拉开移门, 脚步如常地踩着木屐走过他曾和穗波凉子并肩走过很多次的长廊。

这廊上积攒过很多猴子的血肉,但大部分时间却总是很干净,穗波凉子也曾和他并肩坐在廊上看过月色和雪色, 他很希望这条长廊能再长一点, 长到最好不要有尽头, 又希望他再短一点, 短到他赶到时最好悟还什么都来不及和她说。

至少这样, 他还能亲自和她最后说说话, 将一切和盘托出, 给她一个最清楚不过的结局。

不过显然,是来不及的。

在他赶到时, 悟显然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

悟向来是这样的,总把很复杂的事情简单化,想必他那么多的事迹在他的口中,也不过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吧。

他停下脚步,木屐在长廊上发出一声脆响, 在这个角度里,站在狼藉的院内,被五条悟完全遮住的黑发少女显然听到了这熟悉的一声, 她伸手, 将挡在面前的白发少年轻轻拉开了。

因为五条悟来得气势汹汹, 把动静闹的很大,所以赶出来看的穗波凉子也穿的很少, 只在单薄的睡衣睡裤外罩了一件羽绒服,而今,大概是在外面站的有些久了,她的脸和鼻子被风吹的很冷,好像这红也有点蔓延到眼睛上,但太微弱,夏油杰并不太敢确定。

当然,确定与否,与他也再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在来的路上,在镜像咒灵逃回来之后,亦或者在一切的最开始,夏油杰就想象过一切被揭露之后穗波凉子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他想她可能会不敢置信,可能会痛哭流涕,可能会逃避,可能会质问,可能会声嘶力竭。

然而,当这一切真正发生的时候,她的表现却不像他想象中的任何一种。

那是很平淡的一副表情。

没有眼泪,没有笑意,甚至痛苦也很少,只是定定地望着他,里头没有缱绻,没有责怪,也不带什么悲哀,不过,很难得地,也不带喜欢,没有期待,只是单纯在看他。

当然,如果她要是在知道了全部事情的当下还用喜欢的眼神看他,那她恐怕也不是穗波凉子了。

他从来就没对这抱有什么幻想。

而倘若非要夏油杰形容现在她脸上的是什么样的表情,那大概是,一个人做梦做到一半,被猛地推醒后的那一刹那,会露出的,不知身在何方的怔然。

她好像才从梦里醒来似的,看他的时候,眼神甚至是缓缓聚焦的,夏油杰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猜测她大概是在回忆从前,然而回忆在真相揭露的此刻已经无用了,她终究要从那些假象里清醒过来。

于是,那双看清他表情,意识到真相的眼睛里终究还是浮上了一点痛苦,她张了张嘴,也许是被风吹久了有点受凉,在她喉咙口里一瞬间发出的声音居然有些沙哑,但她一点也不管,用很平静,平静到有点可悲的声音问:

“是真的吗?”

她这么问他,尽管她的语调平静,但,也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她问出这句话时,她不可控制的,微微下垂的眼尾眉尾为她这话带上了一点哀求。

然而夏油杰并不知道她在哀求什么。

也许他懂,但是此刻的他不会去懂。

因为他很清楚,穗波凉子应该也很清楚,悟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她这么问,只是为了她不甘愿的心来确定而已。

因此,他只是笑了一声,云淡风轻地歪歪头,耸了一下肩膀,问:“你是指哪一方面?”

他猜想他也许该问那个山村,他的父母,亦或者——

“不喜欢我,只是为了春日笼和我在一起,是真的吗?”

问这个。

在他意料之中,他料想她的确是会问这个的。

山村,父母,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再问真的假的也没有意义,非要问的话只需要问个‘为什么’,但他猜想以穗波凉子的性格是不会问为什么的,而需要她问‘真的吗’的事情,其实只有这件。

因为,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是悟的六眼也无法判断的,再聪明的大脑也无法确定的,只有夏油杰本人可以给予回答的事情。

夏油杰应该回答她,然而此刻,对着她那张仿佛压抑着什么,没什么表情,和记忆里一模一样却因为没有笑容而显得如此陌生的那张脸,他只是抿了一下嘴唇,扯了一下唇角,歪歪头,用很莫名的语气问:“……凉子,你一直都很聪明,为什么要问这样简单又愚蠢的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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