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臣(1)

作者:要优雅要优雅 阅读记录

《(皇叔同人)为臣 》作者:要优雅要优雅

文案:

哪怕多年过去,景卫邑还能记得他,记得他所见的他的半辈子,记得那夜的风雨,那夜的月光。

于是他低下头,唤一声皇上,便道尽了所有的春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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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方才送走了启檀,就飘起了细雨,夹着秋风一吹,也冷得厉害。我担心然思又受了寒,便急着催他回屋。

然思应了,然而又不肯便走,只微笑道:“承浚今晚想吃什么?”

吃什么?我看着他那粘了雨水的头发糊在眉角,一阵发愁,只盼哄得他快些进屋。我将外袍脱下给然思披上,随口敷衍道:“然思本已秀色可餐,我就是吸风饮露也已觉饱得十足,就听凭然思安排罢。”

然思道了声好,裹紧了我的外袍回了身,忽又扭头道:“你也早些进屋。”

我点点头权作答应,然思便自进屋去了。

我目送他进了门,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却偏不愿回去,在院中转了两圈,把梢头仅剩了几片残叶数了个明明白白,才终于等到了然思从窗口探出头来唤我吃饭。

我挟着一身潮气进了屋,然思看了我一眼,走过来抬手扒了我的外衫。

约是雨淋得久了,我觉得一时有些乏了,却仍强打精神笑道:“然思莫要心急,不妨先吃了饭,一会儿才有力气。”

然思顿了顿,一壁让人把卧房外厢的暖炉生上,一壁接着将我扒得只剩中衣,道:“今年入了秋天凉得紧,我叫人温了酒,你一会儿喝两盏,驱驱寒。”

我细细思索,只记得月初时家里便已没了酒,便诧异道:“哪儿来的酒?”

然思已叫人拿走了我的湿衣,从床边取了新夹袍:“前日里看到了便买了。只是桑落酒,你要是不喜欢,改日再买花雕。”

我配合地伸出手臂,让然思给我披上夹袍:“然思买的,我都喜欢。”

然思垂了眼,不接我的话,只是叫我吃饭。于是我支开旁人,和他坐到桌前,只我们两个和灯火。一入秋季,天黑得格外早,凄风冷雨一刮,屋外早已昏昏沉沉。然思的脸就映在灯烛光里,散着一层暖暖黄晕,看得我心神一阵荡漾。

老实说,我自诩不是柳下惠。若是往日,此情此景,总会有某种故事发生。但今日我着实倦得利害,连讨个吻的力气也缺了两分。只好视而不见,捉了筷子干笑道:“今日的菜着实丰盛。”

对,丰盛得很。有一碟盐焗鸡,一盘炝菜心,粥,还有盐焗鸡,炝菜心,粥。

然思看着我:“今天比昨天还少一道辣油双脆,我想今天中午吃得够多了,就没让厨房做。”

我惊讶道:“竟是这样?然思果然想得周到。”

然思笑了笑,再没说话.他鲜少会让气氛如斯尴尬,偶有这种时候,我便有话没话地乱说一气,总不至两人相看无语。

但我累了。

这顿饭,我吃得很是煎熬。然思与我相对无言,也只默默埋头吃饭。一时间只听见碗筷声音。

我终于忍不住,在又扒了两筷子后,我把碗一推,站了起来:“然思,你慢慢吃,我先让人把水烧上去,一会儿便可沐浴。”

然思闻言,筷子顿了顿,却不抬头看我,只道:“你……大可不必。我已让人收拾好了东厢房,晚上我会在那里睡。”

我怔了怔,道:“然思……”

然思也站起身来,只是仍垂着眼,道:“你不用顾虑我,不要勉强自己。”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睡东厢罢,你吃完了饭就早些休息,不要熬得太晚。夜间风凉,别忘了关窗,坐在桌前多穿两件衣服。”

然思抬起头,一双眸子里不知是什么神色,良久,他笑了笑:“多谢,我知道了。”

我抓住他的手,道:“谢谢你,然思。”

我对不住然思。

我披着外袍踏出了门。门外方住了雨,月色正凄寒。庭中的夜风映着落叶,浸得人冷得紧。我挟着一坛酒,顺梯子上了厢房的屋顶。

刚淋过雨,屋瓦一片湿润。我在屋顶上寻了个合适的位置躺了下来,正好能看见然思的灯光从窗纸透出来,映亮了窗下那株老梅树。

我惆怅地叹了口气,转过了头。月光洒在我脸上,更惆怅。

唉,唉。

今年,他竟已去了三年了。

我总也忘不了三年前的那一天,也是冷雨凄风,启檀寄来一封信。我紧赶慢赶,却到底也没见上他最后一面,只见得漫山红叶,他消失在其间。这又是一笔永远也还不上的债,我已愧疚了三年。

不,也不止三年。我亏欠他良多。

我不是一个好皇叔,一向不是。启檀启礼他们一口一个的小皇叔小皇叔叫着,我总觉对他们不住。不过随手送了些没用物件,借了几两银子,替他们糊弄了几次闯祸,白赚了他们叫我这么多年叔。我心虚得很。

但心虚归心虚,每每又关照了一下哪个侄儿,我这心里多少还有些自豪感。便是启檀三番两次地向我借钱打水漂玩儿,现在想来,那时候也是甘之如饴的。时间长了,甚至养成了习惯:每次看到什么新鲜东西,都想着也许哪个侄儿会喜欢,最后府里堆了一堆鸡零狗碎的玩意。

独独启赭,这么多年来,除了那坛腊八蒜,我什么都没给过他。

不像启檀启礼他们,总吵着叫我小皇叔,指着这样那样的东西说想要,得到了高兴,得不到要闹,他从来不。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看我抱着一个个别人折枝头的梅花,看我甚至常常几乎想不起这样一个安静的孩子,也会想要什么。

可我不敢忘,不是因为他是皇上,而是因为他是启赭。

那时候他才亲政没有多久,某一次召见我时,他忽然问我:承浚,你说糖炒栗子是何物?

我一时怔愣,揣测不出他话里深意。只得试探地答道,是把糖稀倒进砂石里,再投入栗子翻炒。路上寻常可以见到的。

他饶有兴致地问,砂石与栗子同炒,那是什么味道?

我说,甜的,很香,冬天里,譬如今天这种天气,吃起来更妙。

他又问,甜是怎么个甜法?

这可真的问倒了我。我单知道说甜,却又不知该如何描述。含混了半天,最终道,这样罢,改日,臣请皇上品尝。

他挑了挑眉,到底饶过了我。只是自那日起,每次见我,都要状似无意地提起这回事。我被他念叨地怕了,没几日便着人去寻了那城中最好的炒栗子来,验了毒,恭恭敬敬地呈到了他面前。

他看着我手中的纸包,拈了一颗栗子出来,左右打量了一下,道,闻着倒是不错,就是硬了些,恐怕难以下咽。

我尴尬道,皇上,这外面呢,是一层壳。要像臣这样剥去了才能吃。

他拿着我递给他的栗子肉看了看,笑道,让承浚看了笑话了。朕一向很少吃这些市井食物,于此道并不了解。

我赶忙道,臣不敢笑话皇上。是臣考虑不周,没能想到此节,还望皇上恕罪。

他摆摆手道,皇叔,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好好说话。又道,你过来些,离那么远做什么。

我道,臣不敢。

他望着我,不说话。我只得低了头走上前去。

他这才满意,拿起那颗栗子肉咬了一口,嚼了两下,顿了顿,把剩下的囫囵吞了进去。

我站在一旁,等着他的评价。

但他没有说话,又从纸包里拈了一颗栗子,学着我的样子去剥那壳儿,果然连皮挂肉,把一个栗子剥成了半个。

我叹了口气,抓了一把出来。三两下剥了满捧,递给了他。

他抬头看我一眼,固执地把自己剥的那个丑得离奇的栗子吞了进去,才伸手来接。

又吃了三颗,他忽然停下来,皱了皱眉道,栗子这般吃法,也着实别具风味,只是到底不如先前想的那样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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