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如阳(93)
没救了,没有办法了。
作为一名医生,阿药当然听得出这个心跳的频率代表着灶门祢豆子的生命正在流逝,没法救。
既然这样……
她慢慢后退了一步,脚落在雪地里发出细微的声响。
鬼舞辻无惨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响动,到是倒在地上的灶门祢豆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费力的转动脑袋,看向阿药所躲的那颗树。
阿药明显的看到了,少女原本浑浊的眼睛在转过来之后突然有了焦距,明亮了几分。
她看到我了。
阿药站在原地没有动,突然生出的负罪感一时间压过了鬼舞辻无惨带给她的恐惧。
她保持着打算撤离的姿势,和倒在地上的灶门祢豆子对视着。
“……”
阿药看见对方的嘴动了动,好像在无声的和她说什么。
灶门祢豆子的嘴型反反复复都是哪一个,好像一直再对阿药重复着同一个词。
等祢豆子再一次重复的时候阿药学着她的口型念了出来:“ha……ya……”
“ni……g……”
她一个口型一个口型的学,一开始音总是不准,拼出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错误的词语。
直到第五遍。
拼出来后阿药先是愣了会,随后又一次按着那个口型说了一遍来确认。
灶门祢豆子说的是——
“早く逃げなさい……”
快点逃走。
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家人被杀的少女,没有向她寻求帮助,而是让她快些逃走。
阿药愣在原地,拳头无意识的缩紧,直到指甲陷入皮肉也依旧没有松开。
灶门祢豆子睁大眼睛,盯着不远处那个人影,通过模糊的轮廓她能看出对方大概是个年纪不大的女性。
快点,快点逃啊,不然会被发现的。
在察觉到阿药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后祢豆子又放慢了做嘴型的速度,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个词。
快逃。
她的身体里被属于鬼王的血灼烧着,内脏受到了损伤,血液不停的从嘴里涌出,意识都已经快要完全消失。但即使这样,她还是努力撑着最后的意识,想让远处那个大概是被吓呆了的看清她的口型,快些逃跑。
“你放开我!!!!”
男孩的叫喊声同时惊到了阿药和灶门祢豆子,她们两人一起寻着声音看了过去。
七八岁的男孩对于男人来说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被人拽着领子拎在半空中,只能无助的乱蹬腿。
“放开我,怪物!”灶门竹雄的声音明显打着颤,他紧紧握着鬼舞辻无惨拽着他领子那只手的手腕,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鬼舞辻无惨对于怪物这个称呼到没什么反应,但他明显很讨厌哭的一脸脏东西的人类小孩。
男人微微眯起了眼,不动声色的把手臂伸直了些,让男孩乱蹬的脚碰不到他。
“真是没用啊……”他扫了一眼地上的另一个男孩,对方小小的身体倒在被染红的雪地上,半睁的眼没有一丝光泽,胸口也完全停止了欺负。
“只是这么一点点血都受不了吗?”他嗤笑了一声:“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废物。”
灶门竹雄被拽着领子,衣物勒着他的脖颈使他喘不上气,一张脸憋的通红。男孩看到地上毫无生气的弟弟,眼泪流的更多了。
“就剩你了啊?”鬼舞辻无惨继续把目光放回了灶门竹雄身上,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希望你可以不要让我再失望了。”
“竹雄……”躲在树后的阿药当然认出了那个被鬼舞辻无惨拎在手里的男孩,下意识的上前了一步,随后就感受到了祢豆子投来的目光。
她看了过去,倒在地上的少女看着她过了半响,缓慢又坚定的朝她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让她的脸颊被落在地上的树枝划破出了几道口子。
很浅,渗出几颗血珠后就不在流血了。但在阿药看来红的比什么都要刺目。
少女张开嘴又一次对她说出了那个词。
“快跑……”
“放开我!”
灶门祢豆子的嘴型和灶门竹雄的声音仿佛重叠在了一起,啪的一声,挑断了阿药脑海里的某跟筋。
“药研……”阿药低声换着付丧神的名字,把目光从灶门祢豆子那边转到了鬼舞辻无惨和他拎着的男孩身上。
鬼舞辻无惨一手拽着男孩的衣领,一手慢慢靠近男孩的嘴巴。
阿药能看见,男人的那只手上有条细细的伤口,红色的血液从中流出,漂浮在半空中,像是一条有意识的红色绸缎一般缓缓的流动。
“大将,我一直都在。”
在阿药喊出付丧神的名字后就立刻得到了回应。药研藤四郎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想起,一如既往的,带着令人安心的温暖。
用力的,大口的吸了一口气。阿药将短刀拔出刀鞘,银白的刀身在黑夜闪着如明月一的都光。
她能感觉到自己握着刀的手还在抖,甚至全身都依旧时不时的打着颤。
阿药取出随身携带的面具扣在了脸上,这是当初朝海歌慎悟给她做的那个。到了海边的渔村后对方终于有时间给她把粗糙的面具做完整了。
那是一个标准的狐狸面具,却只有黑白两色,脸边的眼下有三道纹,额头中间画着一朵山茶花,脸颊左右两侧靠近边缘则是太阳和蝴蝶的花纹。
阿药带上面具,把长发高高束起。面具让她有一种狭窄的感觉。像是身处于一个不大的空间,意外的有种安全感,稍微克制住了身上的颤抖。
少女压底身子握着刀的手横在身前。
她现在不害怕了吗?怕,当然怕,身体此刻不管怎么样都无法停住颤抖就是最好的证据。
但是……
少女浅金色的长发和银白的刀刃一起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很浅,但十分明亮的光。
但是现在逃跑的话……她之后一定会非常,非常后悔的。
“鬼舞辻——无惨!!!”
阿药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前,发泄似的大喊着男人的名字。等男人因为这声看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对方面前。
银色的刀光闪过,锋利的短刀割下了男人袖口的一片布料。
鬼舞辻无惨因为阿药的突然出现不得不先放开了手里抓着的灶门竹雄。
男孩一下子摔倒地上,正好磕到了尾椎骨,疼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捂着磕到的地方和嗓子猛咳。
男人好像对阿药的突然出现有些生气,他皱着眉,死死的盯着阿药看,好像恨不得把她脸上的面具给盯出一个洞来。
“你是谁”他问。
阿药此刻才发觉自己呼吸急促的厉害,胸口的标记又更烫了些,让她恨不得直接把那块肉给挖下来。
问题没有很快的得到回答,鬼舞辻无惨的心情好像变的更差了。
某种意义上,鬼舞辻无惨一直是个会享受的人,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他会跑来这个什么都没有的山上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原以为灶门一家继承了日之呼吸,变成鬼后或许可以克服太阳这一弱点。但没想到的是,这家里的人,居然没有一个能承受他的血液的。
原本就因此不爽了,阿药突然冲了出来攻击他,鬼舞辻无惨此刻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他上下打量了带着面具的少女几眼。没从记忆力找到和对方有关的画面。
因为付丧神和审神者之间的联系,阻隔了鬼王对自己血液的感应。鬼舞辻无惨根本没有察觉到阿药和他一样也是鬼。
这个打扮应该是不鬼杀队,但不是鬼杀队却知道他的名字,并且确定他就是鬼舞辻无惨,会有几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