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红灯。吴邪想起当年初见张起灵时他又冷峻又空灵的状态，天下真正没有白吃的午餐，所向无敌不是没有代价的。“那现在呢，你现在知道怎么去证明自己的价值了么？”

“我大概知道。只是还需要一些确认。”

吃好饭回到酒店，两人各自开电脑。北洋对订货折扣和账期比较满意，对市场支持的要求非常具体，吴邪和张起灵合计着算了算，它辐射到的区域剩下的那笔特批市场推广费用挪一挪基本够花。吴邪想起张起灵路上说起的话题，说“北洋不是有S大背景么，对冠名奖学金有没有兴趣？”

“这倒是个好建议，但不是我们一时半刻谈得出来的。”张起灵敲着键盘似乎在待办事项里记下，“可以下次问花爷的意见。”

又把市场推广合作计划的细节敲定，两人开始过代理商大会。张起灵关机，拖椅子坐到吴邪旁边，手里拿了本子和笔。距离近，能闻到他身上薄荷与雪松的气味，全天开会沾染的烟草味，也许是刚才路过学校时隐约的植物气息，甚至素菜馆里弥漫着的一蔬一食的气味……在偏黄的暖色光线里充盈成莫名熟悉的俗世的感觉。人在极度疲倦时往往会产生错觉，一个场景一个片段在他的意识里变成早已过尽的千帆，可此时此刻这种莫名的熟悉似乎和疲倦没有关系。也许真的在时光的某处，这种感觉曾经如同种子般被埋下，最后随着光阴的流逝长成参天的记忆。吴邪打开那套幻灯片，整套流程说完，问，“有没有问题？”

张起灵一路很好学生地做着笔记，闻言似乎把笔记省视了一遍，说，“这次FS代理商一个奖也没有？”

“才签约，没名头给啊。”

“那长帆原本拿的是什么奖？FD渠道团队怎么说？”

“年度单笔订单金额奖。”

“取消掉，给他设个跟我们有关的奖项。北洋也是，给他巧立名目找个奖领。”

吴邪看着他。

“我回去跟FS渠道部的头头沟通，你只管想名字做奖品。”张起灵说。

“行。”吴邪记下，“还有呢？”

“酒店安排我没怎么看懂。”

吴邪拖过桌上的便签，从张起灵手中接过笔，画了个示意图，“这是两个连在一起的酒店，老裘和直接汇报给他的人住天堂洲际，其余人住旁边的世纪假日，代理商可以根据自己的预算进行选择，两边都给他们留了房间。但我们会场都在天堂洲际。”

“多半都会选世纪假日。”

“经验来看是的。”见张起灵一副很满意的样子，吴邪说，“你对洲际很偏爱啊。”

“我第一次赢单就是在洲际系的会议室签的。”

原来如此。销售出身是比较迷信这个，之前南京军区标是在华美达开，据说解雨臣从此出门打断腿都不肯住华美达。“我会提前五天到三天去，到时候给你房间号。不过我们很穷要住假日啊。”

“可以。”

第十六章

签到日各种络绎不绝。内部人员还好，航班表都排了出来，代理商到达方式千奇百怪，机场火车站客运站都派了整点发车的旅游巴士，一车一车玉米似的拉到酒店。吴邪和胖子一早在签到台驻扎，边督战接待签到礼品发放边处理各种突发事件。张起灵早上陪在旁边，亲切接待了北洋和长帆的代表，偶尔碰到当年打过交道的代理商或者销售还聊聊天。到了十一点多，门厅来了辆奥迪A8，是解雨臣到了。

他拖着行李径直走到签到台，胖子热情好客道，“花老板来来，签字。”

解雨臣打完招呼，俯身签名，又接过签到礼盒。

张起灵说，“什么时候走？”

“现在吧，Shirley说她已经在路上了。我去放个行李。”等解雨臣又回到大堂，张起灵摘了工作人员吊牌让吴邪帮忙保管，两人相携上了车，绝尘而去。

“FD要在西大区上平台了，你们大概是想搭个顺风车？”胖子问。

“有可能，只是今年我们可没钱贴了。”

胖子皮笑肉不笑道，“怕什么，你们家花花这方面可是没话说，只要让他相信有必要，你要天上的月亮也能给你摘下来。”

“你又在胡说八道了。”

胖子压低声音，“你以为你那笔额外的市场推广费用哪里来的，他活活从销售费用里挖了个坑，有老销售一状告给老裘说他贪黑钱。幸亏他骨头硬顶得住，后来趁着全球发布去上了封血书给亚太要了笔钱才把这坑填上。”

吴邪一怔，“他这是……图什么啊。”

“犯贱呗。舒舒服服压货不干，偏要搞什么培养根基那一套，吃力不讨好，搞不好到时候还要被人下山摘果子。”胖子停一停，又正色道，“但从长远上说，这才是正经做生意。所以他非得挖来张起灵不可，Shirley杨出了名的只看结果，怎么肯跟他这么玩。恐怕只有张起灵有这个胆色和魄力来舍命陪君子。现在知道自己上了条多凶险的贼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