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真少爷科举升官日常(318)

作者:折秋簪花 阅读记录

最后一场总是会让人觉得轻松的,就如同现代的周五一样,今日进入考场的队伍里,考生们之间的氛围明显变得轻松了。

但即使如此,还是有人抱怨道:

“这第二场都已经这么难,第三场又该是什么样?也不知主考大人为何出了这样一条判语,两个老头为了一篮子麦子争哪里值得上公堂了?”

“不错,吾等十年寒窗苦读为官,难不成就是为了这等琐事吗?若我为官,治下百姓定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所谓严刑之下,无人敢犯,还是主政大人太过宽和了。”

“所以,诸位都写了什么?”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大盛律对于偷盗的刑法写的明明白白,严刑若出,必有实话!”

“可若是严刑加身却错了人呢?”

徐瑾瑜听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些听不下去了。

这会儿里他们进场还早的很,徐瑾瑜这话一出,说话之人抬眼看过来,其生的圆脸垂眼,本是和善面相,可却无端透着一股横冲直撞的戾气。

“你是何人?”

徐瑾瑜还未开口,便有人笑了一声道:

“连我们去岁的京城解元都不识得,李守言,你不会以为自己出身晋州就一定会被点中吧?”

“你休要胡言!”

李守言脸色一变,徐瑾瑜闻言也不由扬了扬眉,李,还是晋州的李,只怕与李寻一样,出身太后母族。

只不过,李寻最多只是一个连名姓都没有的远亲,这李守言却能这般气壮,只怕也来历不凡。

“晋州李氏旁支出来的解元而已,你今岁似乎已过而立,你可知我们徐解元贵庚几何?”

李守言看了一旁的少年,虽是少年,可却如抽了条的柳枝一般,无他一般无二的高。

少年生的好,纵使身形瘦弱,可是抄着手静静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目光就该汇聚在他的身上,风华绝代,不外如是。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而另一人似乎得了什么风声,这会儿只是一笑,可就是那笑,却让李守言觉得浑身不得劲儿。

徐瑾瑜随后才慢悠悠道:

“阁下可还记得一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谓苛政猛于虎,若是治民以严刑治方见成效……乃是为官无能。

吾曾于南疆,见一位太守,他爱民如子,百姓敬他如再生父母,此方不负父母官之称。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靠的是教化之功,而非严刑苛政。如若百姓人人都有衣穿,有粮吃,又有多少人愿意违法乱纪?”

徐瑾瑜顿了顿,想起争辩之始,直接引其而用:

“方才听诸位讨论第二场之判语,大旱之下,老者要拾穗果腹,若依阁下之法,严刑加身,焉有命在?”

李守言闻言一时语塞,但随后又目露惶恐:

“那我的答卷……”

徐瑾瑜没有多言,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慢吞吞的朝前走去。

考前的这场风波并未扩散,只有少数人心态不稳,徐瑾瑜照旧来到了自己的号房。

因为考棚被重新布置的原因,徐瑾瑜不用担心下雨,只是看着屋外的空地,微微失神。

他觉得现代有句话很有道理,学历只能筛掉学渣,可筛不掉人渣,科举亦如是。

倘若李守言这样的人入朝,真派其驻守边疆,治理百姓,如今宁锦两州焉在否?

……

会试第三场,在一阵钟声后,正式开始放题。

按照常理,这第三场应当是三场考试中最简单的一场,毕竟考生们经过前两场考试,已经都精疲力竭,若是再行施压也无法得出好成绩。

然而,作为头一届被改善了条件的考生,主考官本着身体不受苦,那就脑子受苦的原则,又一次提高了难度。

于是,这场景庆二十六年的会试题例成为此后大盛朝在内的,难度最大的一场科举!

本场考试共有三题,从题目上大大的减轻了考生的压力,但要是考生从这一刻开始高兴,那就高兴的太早了。

这三道题,没有一道是白出蹭分的,每一道题目各种杂糅,比如明明是时务题,但需要考生以四书五经中的经文起题作答。

听起来很简单,可是时政之事又哪里有简单的?

以经文起题,便意味着作答文章的整体基调也随之定下,这对于那些习惯于用辞藻华丽来掩盖自己内涵不足的考生来说,又是一大灾难。

徐瑾瑜记下了题目后,便垂眸在脑中仔细构思,不得不说,也就是大盛对于会试选录没有固定人数,否则主考大人只怕都要完不成业绩了。

这三题,考的不仅仅是考生对于时务的关注程度,还有考生对于四书五经的倒背如流、释义的了解、变通能力等都做出了较高的要求。

不过,这样的题目,徐瑾瑜在看过历年考题之后灵感大爆发,也在五三中曾经出过十道,还曾经与山长和先生们讨论过这样的题目应该怎么作答。

是以,就在不少考生抓耳挠腮,毫无思路的时候,徐瑾瑜已经思路清晰的写下了自己的答案。

这一夜,注定很多人无法安寝。

徐瑾瑜早早写完了一道题,第二题也已经胸有成竹,构思妥善,明日约莫在晌午前便可以写完,这才枕着手臂进入梦乡。

三日的考试一晃而过,难得的会试考场的气氛是一日比一日低迷,考生们都没有心情去想科举结束后的美好生活。

难!

太难了!

难的他们都想哭了!

倒是零星几个京师学子却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曾经,徐解元的五三折磨的他们死去活来,可也正是因此,他们现在做起考题虽然不能说是信手拈来,可也知道如何取题。

要是说其他考生被难哭了,那他们就要感动哭了!

他们被五三折磨了那么久,现如今终于轮到别人被折磨了!

会试的最后一场考试,倘若每间号房都能开启上帝视角,那定是众生悲喜,尽在眼帘。

与此同时,副主考这会儿正与主考官在屋子里拍桌子,吹胡子瞪眼:

“我的好大人,您自己看看您出的这是什么题目?这让那些学子作答,到时候会试取中几十人,您让大盛这么多州府的面子往哪儿搁?就是圣上那儿也说不过去啊!”

“这题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本官觉得很好嘛!”

副主考直接眼睛都瞪圆了。

好家伙,您觉得很好,那您要是觉得不好,那得是多难的题目?!

本次主考官乃是圣上亲自指定的礼部尚书与右副都御史二人,兼主、副考之责。

这会儿,礼部尚书被其一通质问后,也是悠哉的喝了一口茶水:

“你啊,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题嘛,不管是前朝还是民间,都有例子比着,出不了什么岔子。

再说,开考前,圣上言明要公平公正,可圣上既然垂怜考生肉身之苦,那便少不得要找补回来了。”

礼部尚书如今已经一把年纪,白日里若不是时时喝茶提神,早就迷迷瞪瞪的睡过去了。

可说这话时,其那双眯眯眼精光乍现,让右都御史将信将疑的问道:

“您确实不是因为当年您科举之时,差点儿被雨水泡了考卷而……”

“说什么呢?本官是那样的人吗?!”

礼部尚书立刻支楞起来,也不昏昏欲睡了,那副精神奕奕的模样,让右都御史都有些看傻了。

“你啊,不知道的事儿多着呢!要是本次试题难度低了,只怕才有的闹呢,现在这样啊,刚刚好,刚刚好……”

在右都御史看傻了的目光下,礼部尚书又缓缓的靠回了椅子,耷拉下眼皮,仿佛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

等到最后的钟声响起,本次会试终于落下帷幕。

一时之间,考生刚刚走出号房,顿时便哀叹出声,怨气冲天。

“太难了,主考大人怎么能想出那样的题目,简直非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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