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改嫁太子他爹(清穿)(46)
……
乾清宫,凌霄阁。
康熙帝不明觉厉的审视目光,令云卿紧张地都忘了呼吸。
幸好关键时刻,门外传来一个小太监的敲门声:“启禀万岁爷,凉茶泡好了。”
闻言,云卿不由地松口气,借机拉开几步距离。
而康熙帝,顿时脸黑如墨:“滚。”
“万岁爷不喝凉茶,是酒醒了么?还是从一开始,您就没醉?”
刚才被他威压笼罩,云卿分不出心思去想。如今打量着心明眼亮的他,不禁起了疑心。
面对投来的狐疑视线,康熙帝眼仁略微一转,便理所应当地表示:“朕何时说过自己醉了?”
说罢,他就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还顺带着拉起云卿的手,提脚就要往东边暖阁朝晖堂去,“走,朕如今还能与你对弈数局。”
这么一闹,云卿反倒不好质疑他了。
一般而言,只有喝醉的人,才不承认自己喝醉呢。
匆忙拦住摇摇晃晃的男人,“万岁爷,奴婢还是先侍候您将凉茶喝了吧。”
“朕又没醉,喝什么凉茶?”
他不依不饶地要拉着云卿往东暖阁去。
云卿急了。
寒冬冷夜,堂堂九五之尊醉酒之时,仅着单薄亵衣就走出寝殿,万一有个好歹,整个乾清宫的奴才脑袋都不够砍!
眼看人就要推门走出凌霄阁,云卿情急之下,反客为主地握住他的手,堪堪拦在男人身前,好言软语地商量道:“是,万岁爷没醉,您就喝几口润润喉可好?”
温软小手忽地覆上来,康熙帝脚步微顿,低头瞧去。
只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尖尖下巴半仰着瞧向他,漂亮的水晶葡萄眼眸,少有的主动直视他。蛾眉微拧,忧心与关切不加掩饰。
一双柔夷也将他握得紧紧的,生怕他出了什么差池。
康熙帝的心口微漾,面上则表现得勉强,蹙眉反问:“朕不想喝,你非要朕喝。你喂朕呐?”
“……喂您?”
按理说,奴才伺候主子喝药理所应当。可如今两人的关系,加上刚刚才发生的事……
云卿脸颊一烫,有些抗拒地别开眼。
那般暧昧情形,光想一想就能羞死人了。
更何况,他也从来不是坐怀不乱之人……
“罢了,朕还是去下棋吧。”
康熙帝说着就要挥开她的手,继续要去朝晖堂下棋。
云卿无奈,退而求其次:“奴婢服侍您穿件厚点的外衣再过去吧。”
“朕心口热得很,穿什么外衣?朕身子骨一向结实,不会受冷着凉影响朝政。”
说着,康熙帝蓦地一把拉开房门,站在风口。寒风瞬间而至,将他衣摆吹得飒飒而起。
云卿担忧不矣,上前站到风口替他挡风,冻得牙齿打颤:“万岁爷,咱明日再下棋吧,奴婢求您了。”
“那今晚作甚?”
康熙帝见她冻得小脸发青,收敛不少,关上房门,却也不肯随便安置。站在门口,居高临下与她对峙。
他身材高大魁梧,背光而站,大片阴影投下,将云卿完完全全笼罩其中。
云卿心里越发紧张焦灼,恰在这时外面传来打更声,已然三更。
大清皇帝,每日五更就要晨起上早朝的。
重重逼迫之下,云卿不得以一咬牙,红着脸道:“奴婢伺候您喝凉茶。”
“也行吧。”
康熙帝还是一副勉强姿态,而后被柔若无骨小手拉着往龙床走时,倒也甚是配合。
第33章 敞开心扉(一更)
金丝楠木的雕花大床上, 康熙帝倚着明黄被褥,半靠在床头,目光随着青釉色倩影来回移动, 唇角弧度越来越大。
待那人端着凉茶走近时, 他清了清嗓子,面色变得不温不火的。
云卿将凉茶放在床头小几上,又像以往准备跪在脚踏上服侍时,被他抢先一步:“坐着吧, 免得朕还要低头。”
云卿微讶,但想着跪着的确不必坐着方便侍候,遂欠身应下:“那奴婢僭越了。”
她只稍稍沾了一点床沿,姿势规矩端庄, 背脊笔挺,青葱如竹。
她轻手轻脚拿起茶杯和汤匙, 精细地舀了一勺,确保不会滴在龙床上后,才徐徐往康熙帝嘴边送。
她羞赧地不敢去瞧他眼, 目光只落在他唇边。面无表情,紧守着本分伺候,生怕有一点狐媚惑主的嫌疑。
可架不住他视线灼灼, 近距离地,不加掩饰地注视着她,让人想忽略都难。
云卿不敢去看, 更不敢问。只强忍着威压,尽快喂完凉茶就让他睡下。
但康熙帝明显不是这么打算的。
上次与她单独相处, 还是半个月前。
自打他烫伤那日,当夜拉着她说了一堆过于亲密的话, 半强半哄地做了一些过于亲密的事后,小姑娘远远瞧见他就躲,一刻都甭想瞧见人影。
他不想逼她太急,给她充足自由空间。
偏又在处理完朝政后,总想拉着她说会子话,瞧瞧她那害羞又故作镇定的样子。
半夜烛火摇曳,康熙帝以视线作笔,一笔笔勾勒着清新如画的眉眼。虽是没有微笑,但心思细腻,动作温柔。
拿帕子帮他擦唇角时,还特意摸了摸帕子的触感,挑了处布料最柔软的地方。
就像儿时生病时,母亲坐在床前照顾着他,喂药会先试试烫不烫,用帕子盖额头会先试试水温,会一遍温柔地哄他“闭眼”一边细致地帮他掖好被角。
一如现在,她也细致地帮他整理好枕头,掖好被角,嗓音轻柔:“万岁爷,奴婢为您熄灯拢账。”
云卿挨着男人滚烫的视线,终于将一碗凉茶喂尽,随即便想哄着他尽快歇下。
她起身想放下帏帐,他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别走,再陪朕说会子话。”
云卿动作一顿,压下心底不安,故作平静道:“万岁爷,时候不早了,明早您得晨起……”
“朕知道。”
他打断她,稍稍用力,又将人拉回床边。
怕又气哭她,没做太大动作,只用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柔滑手背,“自打朕登基,就再没让人喂过吃食了。”
云卿略有不解地瞧过去,意外发觉男人似是歇下了防备。威严俊毅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些脆弱。
“皇祖母说,朕是天子,不可以在外人面前露怯。就算是母妃,也不行。”
忆起往昔,康熙帝目光微垂,嗓音有些怅然:“所以登基最初,朕学着坚强,不用乳娘伺候,坚持与母妃少见面。结果没料到母妃身子越来越差,在朕登基第二年就去世了。”
说到这里,握着云卿的那只手,不自觉攥紧了些。
原本因着手背上的触碰,云卿如坐针毡。
然而他的一番话,却让她心口倏地一颤,又像是被揪了下。
前世便知晓康熙帝八岁登基,那时更多的是敬佩仰慕,八岁也只是一个时间概念。
可如今听他本人亲口讲述,讲述小鹰怎么被迫折断翅膀,被强制推下悬崖,被迫置之死地而后生时,才发觉八岁的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外有前朝大臣的压制,内有孝庄太皇太后的管束,他能做的,只有泯灭天性,忍痛振翅而飞。
所以,他从小防范着所有人,才致使他养成了嫉妒多疑的性子么?
云卿思及此,不自觉抬眼瞧去,恰是四目相对。
那双一向锐利的丹凤眼,此时饱含柔情与眷恋,又隐隐透着些渴望,一度叫人晃了神。
云卿怔怔地瞧着他,陷入遐思。
是因为今晚孝庄太皇太后逼得太紧的缘故么,触动了他儿时的难言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