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改嫁太子他爹(清穿)(45)
然而他此刻已然睁眼,就那么躺在软枕上瞧着她,幽幽目光玩味:“卫云卿,今日是什么日子?”
他虽然躺着,那与生俱来的帝王之尊仍叫云卿受不住,她心有戚戚地别开眼去,“万岁爷,奴婢俯视着您说话,这不合规矩。”
“少转移话题,朕问你话呢。”
男人黑眸虽是染着几丝醉色,但意味深深,眸光明亮而清晰。
瞧得云卿心里发憷。
她讷讷地盯着脚尖,抿了抿唇,犹豫片刻,才硬着头皮回道:“今日是僖妃入宫的吉日。万岁爷国事操劳,明日再去宁寿宫也使得,想必僖妃娘娘定是理解的。”
康熙帝被气笑了。
他坐起身来,双腿大马金刀地搭在床沿处,稍稍用力,就将口是心非的小人儿拽到腿//间。
青釉色的斗篷,似一片轻薄的荷叶摇曳翩跹而落。
荷叶正中,雪嫩的小脸绯色晕染,怯色含羞。似白莲绽放成红莲朵朵。
另有一双似晶莹露珠的葡萄眼,圆睁着瞧过来,故作沉静地掩饰着兵荒马乱的底色。
勾得人康熙帝心痒,忍不住想欺负她一二。
他另一只手顺势扣住她后脑,将她的额贴到他脑门上,近距离擒住她越发慌乱的美眸,故意一字一顿地计较着:“卫云卿,你有胆子再说一遍么?”
事情发生地突然,不过须臾之间。
等云卿反应过来,整个人已撞进男人的漆黑眸中,那一汪深海见不到底,处处透露着危险气息。
近在咫尺的凝视,让她眼眸一震,只觉无所遁形。
“奴婢的意思是,”刚才那番忤逆圣意之言,她自是没胆子再重复一遍的,口不对心地解释着:“万岁爷今日也疲乏了,明早还得上朝……”
“所以呢?”
男人猛地又欺进几寸,染着酒意的炽热鼻尖,忽地凑上她的,烫得云卿大脑一片空白。
她来不及多想,一边闪躲一边回道:“所以,奴婢还是服侍万岁爷早些歇下吧。”
“行啊。”
男人忽然低笑出声,笑声半是迷醉,半是得逞。
与此同时,握着她手腕的大手绕到身后,将她整个人彻底揽到身前,严实拥住。
两人近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他心跳如鼓擂,惊得云卿后知后觉,自己中了他圈套。
她又羞又愤地匆忙挣扎:“奴婢的意思是,奴婢为您拢帐熄灯,然后就……”
“然后就一起躺下。”
男人渐渐粗重的气息,缓缓缠上她的耳畔,截断她的话。
云卿耳朵痒痒的,头下意识往后仰,怎料她后退一分,他就靠过来一分。混着酒香的浓烈气息,寸步不让。
醉酒的他,似乎比平日里黏人得多。
云卿的心慌乱地怦怦直跳,像揣着的兔子要跳出来……电光火石之间:“万岁爷,您背上还有伤呢。”
“不碍事。”
耳边,他低沉浑厚的嗓音已渐哑,动情的眸光胶着缱绻,“朕早就说过,从小习武,这点伤不算什么。”
话毕,那粗重的气息又萦绕上她的唇角,鼻尖,而后是长睫慌乱的眸……
察觉到小姑娘的不安,康熙帝刻意放慢放轻的动作,但那双惶恐的眸还是氤氲出了濛濛水汽,随后整个单薄娇躯都开始战栗……
康熙帝无奈停下动作,身子微微后仰,与之拉开距离瞧过去。
她眼眶泛起了红,咬着唇无助地站在那,垂着眸不看他一眼。只兀自揪紧袖口,强忍着平复那道自内而外的惧意。
不曾诉说委屈,却让人怜惜得不能自已。
“哭什么,你很怕朕?”
原本一朵水灵的莲,忽地就没了精气神。
康熙帝即便是被搅了兴致,也怜惜地生不出脾气,用拇指轻轻揩去她眼角泪珠。
指腹轻碾,那泪珠从微热渐渐转为泛凉。
就好似这屋子里的热络气氛,冷掉大半。
云卿静默不语,试着推了推他的手臂,反倒被抱得越牢固,蛾眉蹙得又紧些。
康熙帝捏住她下颌,逼着她对视:“卫云卿,你这是耍赖。说好的十五日,朕说到做到,怎得你就反悔了?”
像是在刻意迁就她,口吻有点对孩子说教时的打趣。
好似儿时那种,“说好一起玩,你怎么就失约了”的语气。
可侍寝又哪里如他说得这般简单?
云卿使劲眨眼,竭力将眼泪逼回去,也不敢再去触碰他灼热的视线。
目光随意落在旁边的一龙出海印花鎏金香炉上,兽嘴里涓涓吐着香气。
“您能先放开奴婢么?”
她低声祈求道,声线还混有低泣后的软软鼻音,猫儿搬挠着人心。
“……你呀。”
康熙帝佯怒戳了戳她脑门,不想她再啜泣伤心,最终还是放开手。
他双腿盘坐到罗汉床上,“说说吧,到底是为何?”
意外的亲昵小动作,叫云卿不自在地微怔:“其实……其实是奴婢小时候受过惊吓。小时候撞见过下人苟且,吓得一连数月做噩梦……”
说这话时,她将头埋得越来越低。
一方面是羞于同个男子明晃晃将这种事摆到台面上来谈,另一方面,是她心虚怕被瞧出来。
因着这个理由,是玉珠翻看了《西厢记》等数十个话本子后,才商量出来的蹩脚借口……
原是欺君大罪,云卿本不想说的。可事已至此,她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在波谲云诡的朝堂浸染多年,能瞒得住吗?
身侧的男人没有立即回应,只有他不假掩饰的打量目光,始终落在她薄薄的脸皮上,随时都可能叫她丢盔弃甲。
醉酒的他,就好似打盹的老虎,余威犹在。
……
“你说什么,万岁爷最后回了乾清宫?”
承乾宫,佟贵妃本来已经安置妥当。忽然大宫女绿韵走到床边,隔着胭脂红色帷幔压低声禀告。
佟贵妃不由坐起身,脸色写满难以置信:“万岁爷一向孝顺,今夜可是太皇太后亲自发了话,竟也没能帮僖妃留住人?”
“当时有小太监在远处隐约听了一耳朵,万岁爷说是有政务有处理。”
绿韵顺手将帷幔勾挂起来,并给佟贵妃披上外衣防寒。
佟贵妃下意识隔着雕花门窗,看了眼乾清宫方向,“那头可有传召前朝大臣连夜觐见?或者有御前侍从连夜出宫宣旨?”
绿韵摇头,“也说不定是底下的人办事不利,毕竟乾清宫的消息一惯严实。”
“乾清宫里的消息严实,但紫禁城就那么几道门,是否有人进出一探便知。左不过就是借口罢了。”
佟贵妃嘲讽一笑,笑中又掺着几分落寞:“没想到卫氏这个小贱蹄子竟有如此手段,把万岁爷迷得……”
“娘娘无需忧虑。”
绿韵宽慰道:“想必卫氏与僖妃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日后定有她好看的。待明日消息传到慈宁宫,太皇太后肯定也不会轻易绕过她。”
“可架不住万岁爷护着!”
佟贵妃原本今晚就气得够呛,这会更是越想越生气,拾起手办的胭脂色软枕就狠狠地扔到地上。
见状,绿韵吓得连忙跪地,“娘娘息怒,奴婢这还有一个好消息。”她深深一笑:“厢房的乌雅氏……应是有了。”
“当真?”
佟贵妃乌云密布的脸,顿时笑靥如花。
乌雅氏如今只是个末等答应,按照大清惯例,生下孩子是没有抚育资格的,自然得过继给承乾宫的主位娘娘。
佟贵妃一想到自己既有了孩子,又能搓卫氏锐气,心口一下子就舒坦了,“明日遣个太医去给她瞧瞧。若是喜脉无疑,本宫便去乾清宫走一趟,亲自禀明万岁爷。”
“万岁爷看在皇嗣的面上,多半会解了乌雅氏禁足。届时卫氏同时面对僖妃和乌雅氏,只怕手段再厉害,也翻腾不出什么大浪来了。”绿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