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快点！”弗莱不住催促，飞船降落的下一秒，他飞驰出去，在枯败的绿洲中寻找风瑟的踪迹。

科林紧跟其后，径直往绿洲中央风蝶所在处而去，“她在这里。”

弗莱一个急转弯首先来到蛋蛋面前，蛋蛋毫无生机地倚靠在风蝶翅膀上，须须颤巍巍地触动收不到任何回应，他虫先凉了半截，然后探出精神力主动链接蛋蛋，却发现她的精神力散布整个绿洲，牵连着每一只拟态虫，为他们源源不断贡献能量，他虫又凉了半截，跟着又发现蛋蛋的精神力主体不见了，他已经凉透了。

“完了完了完了，刚找着的女王又要没了。”

“你说谁要没了？！”荼荼见他半天就说出这么一句丧气话，气儿不打一处来，“你把话说清楚！”

“她、她正在救这些虫。”弗莱道，“用精神力。”

科林环视四周，“所有？”这里的虫横贯沙漠，少说上万只。

“所有。”

“有什么办法能帮到她？”科林道，“只要你说，我就做得到。”

弗莱这时才抬起眼看他，“女王的精神力在虫族生命垂危时，能吊起虫族的求生欲，鼓舞他们的精神，让他们撑到自身回转，或者救援抵达。她现在就在做这件事。但是她太小了，分给每只虫的精神力很少，能起作用，但作用不大，正在一点点拖垮她，而且她的精神力本体不见了，我们无法唤醒她，让她主动收回精神力。”

“能切断她和这些虫的联系吗？”科林问道。

“不能。没人能分清哪部分精神力属于女王，哪部分又属于这些虫。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她把这些虫救活，这样她对他们的供养就会停止，接着只用等她的精神本体回来就可以了。”可是这么多濒死虫虫，他们怎么救？

科林也没办法救，他出门从来不需要带药剂。

不过救不了，不代表就没救了。

他卸下左手拇指上的精神力探测针，回飞船找了些材料，制成了一个金属圈。

“这是什么？”荼荼看了半天了，这一虫一人都没办法，他这只小沙鼠更没办法了，只能坐着直叹气，好不容易看见科林动了，当然好奇了。

“一个简易增幅器，能放大她的精神力。”科林把金属圈安在风瑟脑袋上，踢了踢弗莱，“你感受下增幅强度需不需要调整。”

弗莱两眼懵，探出精神力，发觉绿洲飘散的微弱精神力变得清晰了起来，眼神瞬间变了，“还能再强不？”

科林又调整了几下。

“再强点！”

“强不了了。”科林撒手，“到上限了。”

弗莱失望：“那这样也行吧，至少有救。”

风蝶旁边，他们三个排排坐，由高到低，分别是弗莱、科林、荼荼。

科林和荼荼单手托腮，科林觉得自己不能破坏队形，硬凹了虫肢上去托脑壳，凹得实在辛苦，又换了须须下来，这才舒服多了。

“她什么时候能醒？”荼荼愁眉苦脸。

“不知道。”科林诚实回答。

“这取决于她的精神本体什么时候回来，或者这些拟态虫什么时候恢复。”弗莱认真答题，但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女王尚在蛋壳，没有经过合理发育和培养，精神力即便已经足够碾压所有虫族，但要做到唤醒这么多虫族，在他看来还是很勉强，况且精神本体不在，效果有些弱。

“那我们就只能在这等了？”什么也做不了？荼荼看向科林。

“是的吧。”科林看向弗莱。

“是的吧。”弗莱看向蛋蛋，其他的他们也做不到了。

第13章 月光所趋

外面发生了什么，风瑟尚且不知，她趴在幽暗的空间上，注视着莹白色的蝴蝶从远处靠近，又逐渐远去。

“它好像找不到路了。”风瑟对阿壳说。

阿壳：……换你你也找不到路，你不止找不到路，你还要喊我替你找路。

“哼。”风瑟撇过头，趁阿壳不注意，溜进了那幽暗的空间内。

莹白色的蝴蝶身后多了个一点点高的小朋友，她头上长了对珊瑚小角，屁股后面缀着条肥肥的小尾巴。也许因为不熟悉怎么走路，jiojio刚迈开就失去平衡，趴下了。

她嘴一瘪，正要爬起来，白色的蛋壳“咵”一下把她扣进了壳子里。

“越狱”的时间是如此短暂，她刚溜出来，就又进去了。

“阿壳，坏！”

阿壳：……彳亍。

蝴蝶未曾注意这两个入侵者，它一如即往来了又去，去了又来。这方空间没有尽头，它的飞行就不会有终点。

风瑟在这里看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突破口。小蝴蝶是大蝴蝶的精神本体，大蝴蝶把它锁在这里，应该是想要保护它。

但是大蝴蝶自己都快死掉了，她要放小蝴蝶出去救救它。

风瑟跟在小蝴蝶旁边，同它说话：

“这里好黑，我们出去好不好呀？”

“你累不累呀，飞了好久好久啦，来我这里歇歇吧？”

“外面好漂亮好漂亮，去外面看看好不好呀？”

……

“你怎么都不理我呀，你理理我呀。”

小蝴蝶纹丝不动，风瑟有些失落，又有些难过，唤不起小蝴蝶，大蝴蝶就会死掉。它那么漂亮，刚刚破茧而出，死掉就什么都不剩了。

“放我出去！”风瑟两只手手扒着蛋壳，“呜呜我要出去，我不要小蝴蝶死掉。”

阿壳：……不行

“放手手出去也可以的，求求你了，好不好？”

阿壳：……行。

得到允许，风瑟欢快地伸出手，圈住小蝴蝶，强行带它出去。但她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与它融为一体，在这方空间中迷失了方向。

她成为了小蝴蝶，在这方狭小却没有边界的空间中漫步，试图寻找一丝光亮，照亮她前进的道路。她的生命中本应有太阳，可太阳在它出生前就消逝了。她趋光明而生，但那光明是太阳的余温，无法照亮她，无法温暖她，只能让她更加渴望见到真正的太阳。

身体溶解再生的痛苦可以忍受，翅膀撕裂的疼痛可以忽略，她只希望能等到太阳来点亮这方黑暗了无数年的空间，带她离开这里。

风瑟也曾经历过漫长的等待，但无论怎样的等待，始终有阿壳陪着她。

“在这里呆着，一定很孤单。”风瑟握紧手中的小蝴蝶，认真道，“风瑟以后会陪着你的。”

阿壳：……你不要乱来。

风瑟放飞小蝴蝶，抱起自己的小尾巴，上面长着光滑明亮的鳞片，她“咻”的拔了最亮的那片下来，疼得她眼泪花都蹦出来了，“呜呜。”

阿壳：……自己揪的，你哭什么？

“痛痛QAQ。”

精神本体无论什么样子，都为一体，不可分割，她硬从上面撕了一块下来，不疼才怪。

阿壳：……该，下次还敢撕自己吗？

“痛痛QAQ。”

阿壳：……彳亍。

还能怎么办，撕都撕下来了。阿壳扫过她的小尾巴，替她抚平疼痛，顺便搓了把她的小角：好了。

风瑟：“阿壳最好啦～”

阿壳：……

小蝴蝶仍旧在漫无目的地飞行，风瑟来到它的上方，把自己的鳞片“叭唧”一声贴到空间内。鳞片遇暗化为一团白光，淡淡的光芒不耀眼却足够点亮这方空间。

光芒吸引了小蝴蝶的到来，它终于找到了应有的光明，颤动翅膀在其上落定。它在漂泊数万年之后，重新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处。

“我会一直在这里，所以出去吧，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风瑟对它道。

蝴蝶翅膀微合，似是对她的回应。

风瑟开心地挥挥手，蛋壳迫不及待卷着她回去了。

“呼啊～”

静寂的绿洲中出现了微弱的声音，弗莱和荼荼警觉地睁开眼睛，看到蛋蛋动了动，喜色漫上眼眸，“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