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诶？”风瑟脑袋晕晕乎乎的，一鼠一虫变成了两鼠两虫，“科林不见了？”

“绿洲复活了，他去布置防护圈了，不然这只大蝴蝶会被绿洲吃光的。”荼荼解释道。

“啊大蝴蝶！”风瑟将目光放到风蝶身上，发现它的翅膀与本体几近分离，末梢也被腐蚀得只剩一半不到，“不要怕，风瑟会救你的。”

她将救助拟态虫剩余的能量尽数传递给风蝶，看到它身体有复生的迹象，才放下心来。

弗莱担忧地道：“休息下吧。”

“唔，我没事。”风瑟带着蛋壳东倒西歪地往科林所在的方向飞。

荼荼&弗莱：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怎么飞的？

荼荼看了弗莱一眼，弗莱须须缠住风瑟强行把她放进了飞船里，顺带给她盖上小被被，“我这就把那个仿生人叫回来。”

“嗯嗯，要科林抱抱。”风瑟道。

“好好好。”

很快弗莱将科林换回来。

见到科林，风瑟飞到他的肚肚上落定，她最喜欢在这里睡觉啦，又温暖又柔软，就像妈妈的肚肚一样，“风瑟要睡一会……唔……可能要睡好久，要是过了好几天，风瑟还没有醒，一定要叫醒我哦。”

她怕自己这么一睡，再醒来的时候，那——么大一个星球就没了，她又要回到宇宙漂泊。

“嗯。”

看着怀中安睡的蛋蛋，科林轻声唱起了联盟流传的歌谣：

……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夜幕低垂

皲裂的大地收拢缝隙

绿茵消散交还我们的家园

狭长的风道连接着过去现在

宽阔的飞船探寻着未知将来

希望终会到来

睡吧，宝贝

……

这首歌谣是他从自己的“父亲”口中听到的，据说是人类还在地球生存时流传下来的。科林喜欢它，因为这是他和自己“父亲”的唯一联系，是他在漫长黑夜中的唯一寄托。

荼荼和弗莱在他的歌声中闭上眼睛，他们也都累了。

拟态虫摇摆着枝叶，在烈阳下抽枝，而坠落中央的风蝶伸展翅膀，残缺的翅翼在轻缓的歌谣中生长，重新散发出莹白色的光辉。

风蝶翅膀轻颤，在日光中逐渐收缩，身体也跟着变小，最终化为果实大小的蝴蝶，飞入飞船船舱。

唱着那不知名歌谣，科林轻轻抚摸着风瑟的蛋壳，风蝶的到来并未影响他一丝一毫。

蝴蝶以为仿生人无知无觉，愉悦地奔向白蛋蛋，却在靠近的瞬间被一道锋利的水色逼退。

那是运用联盟技术凝成的武器，以水为底基，尖锐轻薄，轻易就能贯穿生物的身体。

仿生人抬眼，歌声停止，他冷漠地道：“离远点。”

风蝶却不愿意照他说的做，它是为白蛋蛋而存在的，它理应在她身边。

翅翼微振，风蝶缩起的身体试图重新舒展，如果有人要阻拦它，它会不惜一切代价冲破阻碍。

“那个，它应该不会伤害女王。”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弗莱伸进来一根须须，同时承担了来自两方的死亡凝视，“风蝶是女王的直系眷属，只会接受女王的精神控制与滋养。它从濒死状态恢复，应该是承认了女王的身份。它就是想待在女王身边。”

弗莱非常理解风蝶，上万年没见过女王，忽然找到女王了，心里就只想着和女王贴贴，生怕女王又没了，这可上哪儿找去。不光风蝶想，他也想，但他没那个条件。

思索过后，科林收回水剑，放风蝶过来。

莹白色的蝴蝶在蛋蛋左侧偏上的地方落定，仿佛做了她身上的小饰品，颜色也十分配。

蝴蝶落下的那一瞬间，风瑟做起了梦。

梦中她被困在一只大大的茧里，身边睡着只大蝴蝶。大蝴蝶吃得太多了，身体在长久的睡眠中变得越来越大，大到快要撑破茧子。等它醒来，茧子缠缚住它，根本出不去。但是不出去，就会死在茧里。它不想死，花了数十天才从里面出来。为了补充消耗掉的能量，它要前往绿洲觅食。

风瑟认出这只大蝴蝶就是她认识的那个，但是进入绿洲后，她就不认识了。

大蝴蝶抵达绿洲后，吃掉了所有植物，然后离开地面，穿过厚厚的云层，来到了宇宙中。

然后，它在接触到宇宙尘埃的下一秒，就如月光般洒落星球，再也不见踪影。

月光洒落之处，万物不生，风瑟亲眼看到地表的生命在数天内枯死，而月光流泻的源头吹起了一阵风暴，慢慢地波及了周围所有星球。

她再次目睹星球碎裂，她依旧无能为力。

……

蛋蛋忽然发出急切的声音，惊动了科林等人。

“做噩梦了？”弗莱问道。

“噩梦？”风瑟揉揉眼睛，看到他们，还有身边盘旋不去的小蝴蝶，委屈油然而生，“嗯！是噩梦！很可怕！”

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再发生的，任何生命都值得安然存活，而不是无可奈何地死去。

“他们都恢复了吗？”风瑟望向小蝴蝶，同时精神力触到外圈的拟态虫，似乎还没恢复好，“科林说的测算我的精神力控制范围，什么时候开始呀？”这里太危险啦，要快快带虫虫们回联盟。

第14章 力所能及

风瑟睡着的这段时间，科林也没闲着，测定了绿洲的面积，大致估算了拟态虫的数量，以此计算风瑟精神力能够影响的范围。

但中途弗莱告诉他说，虫族控制和影响下级所需求的精神力强度不同，控制需要的精神强度是影响的数倍，但不同个体的标准不同，所以他测定的数据只能做个参考。

“那我睡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吗？”风瑟蛋壳泛着光，有些期待。

“还不行。”科林把她按回去，重新盖上小被被，“你还没有完全恢复，拟态虫也没有。我们暂时找不到新的虫群供你测试，还需要等一段时间。”

“那好吧。”风瑟打算闭上眼睛再睡一觉，也许睡醒了，就可以啦，但在睡前，她还要确认一下，“那要多久才可以呀？”

“十五天。”科林道。

听到这个时间，风瑟苦起了脸，“好久，可不可以快点啊？我害怕晚了会来不及。”

“不会来不及。”科林向她保证，“我答应和陛下一起带他们回联盟，我就一定会做到。恒星分解计划从制定到实施至少需要十年，足够我们造一座虫虫飞船，带这里的所有生物离开。”

“嗯！我相信科林。”风瑟安心睡觉。

不过也许是因为先前的噩梦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她浅眠片刻又醒了，翅膀细微的动静引来了身边荼荼的关注。

“睡不着吗？”荼荼拿着科林给他的小金属球，据说这东西等锻炼他的精神力，但他鼓捣半天也没鼓捣出什么名堂。

“睡着啦。”风瑟道，“然后又醒啦。”

荼荼看了她一眼，“被之前做的噩梦吓到了？什么梦，能讲给我听听吗？”

手里的金属球似乎在吸收他的注意力，多看一分，他就感觉自己要被吸干了精力了，科林说这是提高精神力的正常过程，就像是一个天然而成的蓄水池，要先把里面的水抽干，再次注水时才能借用冲力提高他的蓄水量，如此反复，他的精神力就会越来越强大，也能做到外放的地步。

他锻炼自己的同时，也在听着风瑟讲述。

小蝴蝶破茧而出……死于飞出天空啊……听起来像是她说的宇宙寂静，联盟熄灭中的一小环，是她无法造成影响的那个世界的一小环。

而现在，她阻止了这一毁灭的发生。

但是……小蝴蝶既然能飞出天空，就应该不会惧怕天空之外的东西，是什么让它在瞬间死去？

“荼荼？”

“嗯。”荼荼回神，安慰她说，“它现在就在你身边，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我总觉得是真的。”风瑟道，这才是她惧怕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