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的谢氏拎起长刀+番外(11)

作者:残卷 阅读记录

日光之下,刀身闪耀。

对方只是无聊之下想找乐子,并不想送命,众人察觉对方不似常人,终究骂了两句四散而去。

山林间重新安静下来。

老者从地上爬起来,系好衣带,在灌木间张望,似乎在寻自己箩筐。

江银廓望着那箩筐,就在自己身侧几步,想了想,走过去提起来,却发现那箩筐里盘踞着数条毒蛇,正丝丝吐信。

老者总算望见自己的箩筐,大叫着别摸,连滚带爬地跑过来。

那是江银廓第一次遇见蛇医徐癫。

与其说他是疯子,更准确一点说,他是一个在医路上偏执成性的怪人。

于是江银廓暂时停下了脚步,留在那片充满毒物的山上,和徐癫学医。

后来徐癫死了,他本想捉烙铁头蛇取毒,却不慎被蛇咬伤,蛇毒已经沁入心脉,江银廓方法用尽,也没捞回人来。

徐癫临死前,双目已经肿胀得看不见,勉强张开眼,笑得特别开心,他说死于蛇毒原来是这种感觉,阿廓,我说感受,你速速记下。

第二天清晨,徐癫没了呼吸,江银廓将他埋在草庐的院子里,她若离去,一个孤寡老头,只怕在无人来为他扫坟,于是江银廓买了整整五大包纸钱,在坟前烧尽。

江银廓望着余烬 ,还不忘告诉徐癫:“我要走了,以后没人为你扫墓,钱你省着些花,你没做过坏事,这些钱应该够你花到投胎。”

她重新上路,踏上归途,回到甜水河时,她十九岁,兔子山中一片哗然,几年间音讯全无,江蛟早已失去希望,觉得她或许葬身大海,尸骨无存。

直到再次重逢,失而复得之感让江蛟觉得自己重生了一次。

再后来,江银廓变成了这里的蛇医,屋子里的那把刀,也渐渐落了灰,倒是门外的药杵。被磨出了包浆。

当时在兔子山,谢绮临行前托她保护魏时同,江银廓也很惊讶,可谢绮却对她说,你习过武,且功夫不弱,一人之力足以抵千军。

兔子山的人知道自己会武功。

江银廓问,你私下查过我?

谢绮摇头,说她曾见过自己。

江银廓仔细回想,第一次见谢绮,的确是在杨仙镇,可谢绮却说,她亲眼见过江银廓屠戮节镇府司,差一步就斩下谢镇人头。

江银廓问,这也是你的预言吗?

谢绮望着她,目光很深,她说不是,这些是我的曾经。

……

车厢里,江银廓缓声问:“你说,这世上真有死而复生的事吗?”

魏时同也没有想出答案。

回到杨仙镇,魏时同写了一封信,派人送往紫云城,告知谢绮谈判结果。

收到回信那日,上元节刚过,魏时同和江银廓坐在镇将府中,正拿隔夜元宵当早饭。

差役急匆匆跑进庭院,来伙房寻人。

魏时同拆了信,依旧是谢绮的语气 ,没有公文那般死板,她在信中说,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杨仙镇和谈既然已经成功,希望你和江银廓一同启程,前往紫云城 ,但是在此之前,杨仙镇需要一个可靠的人选掌管 ,如果你有合适人选,可以直接选用,如果没有,我觉得甜水河的江公不妨一试。

谢绮倒是和魏时同想到了一处。

他将信件递给江银廓,等江银廓读完,魏时同问她:“江公有出山的打算吗?”

江银廓抱着碗,沉吟了一会儿:“可能会吧,他还是挺爱当大王的。”

“那你呢?”

“我什么?”江银廓望着他,眨了眨眼。

魏时同虚点一下信纸。

“去紫云城。”

“我没问题啊。”江银廓低下头,嘴唇贴近碗沿,舀了一勺元宵。

二人揣着信件出门,乘着细舟前往兔子山,他们走进后山,江蛟的住处。

江蛟正坐在桌前核账,红木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见江银廓带着魏时同过来,轻描淡写地合上账册。

江蛟望向女儿,问:“咋上山了?不是要在镇将府当差吗?”

江银廓从容坐下:“说不定要换成您当差了。”

乍一听,江蛟有些不明白,倒是身边的魏时同拿出谢绮的信件,递给江蛟,解释一番。

江蛟听完,神情一点点暗淡下来,他抬头望向江银廓,声音不似初见那般洪亮,带着若有似无的试探。

“又要走啊?”

只一眼, 江银廓便望穿了父亲的心思,早年间的音讯全无,动摇了江蛟的稳重的心念。

江银廓望着江蛟,说道:“父亲,我心不在此山中,以前不懂事,不知惦念之心沉重,不会再向当年出山那般音讯全无,。”

她顿了顿,希望江蛟的心能轻一些,又道:“到了紫云城 ,我给您寄礼物。”

惹得江蛟剜了她一眼。

人在眼前,无论怎样,能看的见就算安稳,江蛟想,紫云城远在百里外,一经分别,又是几年不见。

而且谢绮也不是个安分的人,从她独闯兔子山那日可见一斑。

纵然女儿实力再强,可父母之心犹怜 ,总觉女儿愚笨,江湖凶险。

春江未化,女儿却又要想自己告别,但少年人的心,一座山又怎能困住?

日光线沿着窗棂透进室内,披到江蛟的背上,微尘在光中毕现,悄然浮沉。

魏时同郑重地对江蛟说:“江公,我会照顾江姑娘。”

“得了吧软脚虾。”江蛟嗤之以鼻,胡须扬起,“差点病死还要让人搭救,你说什么照顾别人?”

魏时同不多言,生生受下嘲笑,江蛟确实将焦灼统统扔到了魏时同身上,也不觉得抱歉。

但心绪却缓和下来。

他抬眼望向魏时同:谢节度使要我当什么差?”

隔天,魏时同和江蛟父女一同下山,张玉书熟知杨仙镇政务,魏时同卸掉他的兵权,安排他转做郡守,主张民政,官阶不变,而江蛟熟知杨仙镇地势水路,加上为寇多年,擅长对抗,兵权交由江蛟掌握,军政分开,也算互补。

只是江蛟对张玉书不太信任,对此魏时同倒持不同态度,若当时张玉书不可信,谢绮必然在临行前杀他以绝后患。

而且在预言中,张玉书杀江蛟献降的事,实际上并没有发生。

魏时同细心交代过江蛟兵务,待对方缕清之后,才决定上路,临行前,江银廓嘱咐江蛟,当日在兔子山后院,谢绮预言的事情没有真正发生,面对张玉书时 ,要一如平常,将相和睦才能稳住大局。

前往自运城的当日,是个晴天,碧空如洗,江银廓挑开帘幔张望,微风吹进车中,春寒料峭。

等到达紫云城,应该是杏花盛放的时节。

第8章 前途

节度使谢绮,在一个午后,来到紫云城北处的白堤上。

白堤尽头有家茶庄,没有招牌,只在门外插着一盏灯笼,上面写着一个黑黢黢的“饮”字。

附近的行客来此,都是为了饮茶,但只有谢绮知道,这里最好的并不是茶叶,而是掌柜烹制的羊肉煲。

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还是在此世,谢绮那年十二岁,偷跑出府练习剑术,闻香而来,老板开茶庄之前是个厨子,烹菜比烹茶香。

湖岸边的垂柳已经泛青,柔风之下枝条摇摆,树影间,两只人影若隐若现,正朝茶庄的方向而来。

魏时同和江银廓进屋时 ,正赶上老板端上砂锅,满室肉香四溢,抚去赶路人满身风尘。

本想进屋说事的魏时同,一时间也被这香味迷住。

谢绮今日褪去白衣,穿了一身青色衣袍,鬓间坠着一只紫檀木钗,面上平和地如同面前开化的湖面。

与几个月前在雪地间相遇时,判若两人。

谢绮倒也不急,示意他们动筷,“先吃,吃完再说。”

江银廓兴冲冲地端起碗,他们刚到紫云城,来迎接的女官便引他们来到这里, 起初江银廓不知为什么要来河堤叙话,等看见这盆羊肉她便明白,没有什么理由,比一顿美餐更有说服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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