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的谢氏拎起长刀+番外(10)

作者:残卷 阅读记录

只是第二日前去紫云城节镇府司,情况还是出乎预料,周道山设宴款待魏时同,府内全是披甲带刀的士兵。

两军谈判,斩来使向来是家常便饭,一看气氛,魏时同心中沉重不少,等进入庭院中,一股动物油脂的香气飘散而来。

不远处的空地上,生出一推炭火,上头正烤着一只肥羊,油脂如水般滴如柴木中,又引起一阵焰火。

隔着火堆,魏时同看见周道山,对方似乎带了些胡人血统,轮廓深邃,眼窝很深,抬眼间目光摄人,但人却是笑着的。

魏时同朝他拜下去,周道山邀请对方入座,却并不着急谈事。

铁架上的烤羊已熟,下人手持短刀 ,正要上前分割,却被周道山叫住。

周道山望向魏时同:“魏大人不知我瀛洲羊肉鲜美,不如亲自来挑一块试试?”

魏时同起身,临走前看了一眼江银廓,来到羊肉旁边。

下人双手送刀,魏时同接过 ,心知绝不是简单的切羊。

于是魏时同随手下刀,伸向羊的肋骨。

“那里肉薄,油脂欠缺。”

魏时同又将刀伸向羊后腿。

周道山说:“那里还未熟。”

魏时同放下刀,抬头望他:“我不善食羊,还请周节度使赐教。”

周道山笑:“我让李大人割什么,大人都接受吗?”

他话音未落,江银廓从席间站起身,走到卫士通身边时,接过对方手中的刀 ,手起刀落,劈掉了羊颈肉,划到自己盘中,举着盘子朝周道山行礼。

“多谢周节度使赐肉!”

周道山目光愈冷,话却是问向魏时同:“魏大人,贺人性情都这般洒脱?”

魏时同说:“回节度使,江女史生于杨仙镇,确是我贺州人。”

“瀛洲治杨仙镇六十七载,怎么成了贺州的?”

“的确是瀛洲治理,但七十六年前,杨仙镇是贺州借给瀛洲的,借出去的地,怎么算是瀛洲呢?”

周道山对此毫无印象。

从他继任开始,杨仙镇就归瀛洲管辖,可是魏时同却当众说着杨仙镇的历史来源,又将正在食肉的江女使叫出来,那江女使擦擦嘴,走到魏时同身边一拱手,背出当年杨仙镇的文书,只说当年因为瀛洲遭遇一场地震,逐鹿城尽毁,为了加速运送物料,向贺州借水路运输,当时贺州和瀛洲交好,贺州节度使便答应下来,谁知一借不还。

江银廓说:“周节度使若不信,可以在文库中调阅,看看是否有这么一件文书……如果瀛洲案牍文本还保存良好的话。”

周道山江目光略向在场的一位大臣,大臣起身,询问魏时同,是什么时候的文书,他派人去查找,却被魏时同拦下。

“大人倒不必去寻找,我们带着这份文书,上面瀛洲的印无法造假,大家看便知。”

江银廓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卷轴,因纸张脆弱,特意做了装裱,江银廓双手奉上周道山的桌案前,卷轴被抽走,送到周道山面前。

周道山摊开一瞧,白纸黑字,盖上双方节镇府司的印。

他又听见了魏时同的声音:“若周节度使不知各种缘由,才会对杨仙镇一事心怀不满,如今误会解除,我们也备了一些礼物,希望和瀛洲延续同盟关系。”

本想借这次见面斩杀使臣,让谢家归还杨仙镇,周道山向来以武统见长,谁知对方却与他讲道理,而且证据确凿,连翻脸的机会都没有。

怪只能怪自己准备不足。

周道山心知杨仙镇难以收回,大势已去,周道山的得失心消散,内心的憎恶悄然浮上心间,他将卷轴搁在桌上,“杀父弑兄,你们竟还甘愿在她麾下,说不定哪天 ,谢绮的刀便会落到你们头上。”

庭中二人俱是一愣,短暂停顿,魏时同的心思最先活泛。

他动动嘴角,牵起一丝假笑:“周节度使并不知道各种曲折,贺州事务还是莫要妄下论断。”

“若每个契书都奏效,谢绮的婚书还在我这里,她虽伤了我,可我们还算夫妻,夫为妻纲,贺州的土地按道理,是不是也该为我瀛洲所有?”

魏时同内心掀起波澜,涌出一股冲动,想把周道山的脸摁进眼前的炭火中,狠狠烤一烤,看看他的脸皮是不是铁做的。

关于谢绮的过往,魏时同给并不知晓,她身上有许多秘密,但这并不影响她的处事和为人,至少在救自己的这段日子,魏时同眼中的谢绮,是个明白是非的人。

他刚要反驳周道山,为贺州挽回颜面,身边的江银廓如同一道流光,眨眼间冲到周道山面前,跳上桌案。

杯盘坠落在地,一阵脆响。

江银廓蹲下,顺手摸起桌上的切肉的银刀,用刀柄指周道山。

四周护卫见状,立刻动起来,拥上前想要拿人 ,周道山也上过战场的人,他只是对江银廓的速度有些吃惊,并不认为对方动伤害自己。

况且,现在若杀害贺州使节 ,已无道理可讲。

周道山抬起手,制止士兵的行动,迎上江银廓的视线。

“周大人,两州公事,还是不要掺杂私仇比较好,都是节度使,我代表贺州前来,你羞辱贺州领主,我不能装看不见。”

江银廓眼底的温度渐渐收敛,“我是粗人,这种场面我也没见过,但应该和江湖纷争差不多,我就问你一句,如今证据确凿,杨仙镇我们不给 ,谢绮也不嫁你,今日你是否决定派兵?”

魏时同站在远处,望向江银廓的背影,忽然意识到,多日前江银廓说受谢绮之托保护自己,并非戏言。

离开节镇府司,魏时同将谈和的文书细心捧在怀中,弯身钻进马车。

车厢中,二人都没有说话,只听轮毂碾压青砖的隆隆声响。

魏时同犹豫再三,终究开口道:“江姑娘,在贺州时,临行前我不该小看你,说那样的话……”

江银廓靠着车厢,正为裙摆的油污烦恼,倏忽间抬眼,“你说这话时,带着看不起我的心思?”

倒也不是。

当时他真觉得,自己八成是回不来的。

这颗头有可能会留在瀛洲,干嘛还带别人去送死。

可那时自己并不知道,江银廓竟有这般身手与实力,事后回忆起来,总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那又为何道歉?”江银廓用眼神示意他怀中的文书,“你做的不是很好吗?”

车内的气氛柔和下来,他们没有停留,事成之后带着队伍当日踏上归程。

路上无聊,江银廓说起自己的旧事。

十六岁之前,江银廓并未学过医,五岁被江蛟带回兔子山时,注定了自己要用刀剑谋生的命运。

抢掠打斗的事从江蛟的寨子里学,与人打交道的江湖事,在甜水河间学,渐渐地,声名鹊起,江银廓的名号被和风吹到甜水河两岸,传到众人耳中。

只是少年人心中装得,不止一条甜水河。

那时杨仙镇中,江银廓未逢敌手,目光也渐渐放到了兔子山外。

真正告知江蛟,她想离开兔子山时,是一个秋日,满山层林尽染,红叶如火,江银廓带着三个月的盘缠离开了兔子山,前往奇延海的方向。

在海上漂泊,登上货船,凭借一身功夫,做了护卫,有了许多见闻,武学越发精进,可也渐渐失去了兴趣。

海上漂泊,生死无常,杀人比救人简单。

于是十七岁时,江银廓登岸,在南方的某片土地上游荡,途径某处山路,遇见一群乡野泼皮凌辱一老者,老者的背篓被丢在一边,青年们正在剥去他的破衣,准备挂到树上。

众人远远望见江银廓,但自认为人多势众,江银廓不会多管闲事。

谁知江银廓边走边弯腰,在路边捡拾几枚石子,在十步开外站定,接着扬起手。

石子像是长了眼睛,一颗不落地打在泼皮脸上,皮开肉绽,头破血流。

泼皮们想要上前动手打人 ,江银廓却拔出了披风下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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