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的谢氏拎起长刀+番外(35)

作者:残卷 阅读记录

聂元景早已听见门口的脚步声,心知是她,也未回头。

“我白日不在,你的手不能沾水,午饭怕是要吃凉的。”

“你会做饭?”

骆君有些惊讶,凑上前打量,食物并没有想象中那般丑陋。

聂元景看出了她的心思,将手擦干后同她讲道:“军中也是要烧火做饭的,平时轮到我掌勺时,来讨饭的士兵特别多。”

聂元景将食物一一放进竹篮中。

几亩麦田收了一半 ,聂元景站在田间心中盘算,如果速度快些,再有七日,便能收完。

临近中午,骆君拎着竹筐按时前来,可随之而来的,不只有她一人。

十几人跟着骆君的脚步来到田间,聂元景站在不远处,望见了一只骡子,上面坐着面目全非的付满。

付满的半边脸被布条裹着,勉力仰起头才能看清眼前的光景,他艰难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骆君身后的聂元景。

“爹,就是他。”

付满整个人丝毫不见昨夜的跋扈,佝偻着后背,恨不得缩进空气中。

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黑色长袍遮盖他优越的姿态,与周围的村民不同。

老人拄着手杖,望向聂元景,叫得确是骆君。

“骆氏,你凭白无故,伤我儿子,算是怎么回事。”

“村长,并非我故意伤人。”骆君拢着手,走上前来,“付公子半夜进我门院,却不敲门,我们以为有贼人,昏灯瞎火间,不知是付公子。”

“你乱讲。”付满说得委屈,“我什么品行乡里乡亲都看着,断不回会做无礼的事 ,昨日我与连胜前去夜钓,一无所获,路过你家,恍然想起郭家夫人独自一人,田中农事怕是不好收拾,于是我和连胜路过时,想问一问需不需要人手,谁知连院子都没进 ,你身后的野人,拎起棍子便追打我二人。”

说完,付满看向自己父亲,“爹你若不信,连胜便是证人。”

聂元景听完,低声冷笑:“告的判的都是一家,说什么都是他们……”

骆君无声踩了他一脚。

聂元景却没有住口,反而扬声去问:“你小子说自己是斯文人,哪有半夜去寡妇家问农事的?你说你有证人,我也是证人,我见你待人潜入院中,欲行不轨之时,我捉你时 ,你正站在内院门口想要撬门 ,你说你没进入院内,可你的血迹还留在我家院中,我还没来得及清理,若不信,我大可带人去看。”

他瞥向那村长,大约六十有余,付满看着也不过十七,看样子是老来得子,对儿子放纵宠溺,才干出这种龌龊事。

付满不服 ,扭头大叫人群中的连胜,可连胜站在人群中,缩着脖子低头,迟迟不敢应声。

村长止住骚乱,回望聂元景,“你是什么人?没在村中见过你。”

骆君心间一提,连忙接话,“是我娘家的表弟。”

村长杂乱的眉毛一挑 ,“可你与三台成婚时,未见过你家中亲眷前来啊?”

“山高路远,家中贫穷,路费又贵,表弟这次前来,是为报丧。”

人群中有人高了声量:“郭三台死了?”

“他没有死!”骆君断声道,“死的是家母,三台还在驻守甘源郡,几日前曾派过书信与我。”

骆君的冷汗打湿背后的衣衫,冬天要到了,绝不能让众人得知郭三台的死讯……

村长的叹息迎风而来,令她不禁一颤。

“你伤了人是事实 ,我见你一妇道人家,丈夫在外为贵,不好为难你,既然如此我去问郭三台的长辈们讨一讨伤药费……”

“不必。”

骆君直接断了他的念头,走到田坎间,从怀中掏出一枚布袋。

聂元景望见,乍然簇眉。

那是郭三台的军饷。

骆君双手奉上,“村长,我不剩多少钱了,你看这些够不够赔付公子的伤药钱?”

村长望着布袋,半晌伸手接过钱袋,收入袖中。

人群渐渐散去,消失在山坡尽头,骆君望着远处,如同刚逃过一劫的幼兽。

聂元景说:“他们不是为钱而来。”

“我知道。”

“你还要留下吗?”

聂元景侧目,不期然撞上对方的视线,带着意味不明的探寻,目光如网,聂元景被它摄住,猝然移开视线,重新捡起镰刀。

他听见女子的声音追过来。

“如果不留下,我能去哪里?”

聂元景的背影一僵,片刻后中心走进田中。

天地间剩下铁器割断植物的沉闷声响。

第30章 番外 聂元景(2)

天气好时,聂元景和骆君将谷物晾晒在院中。

灰黄色的谷物平铺在地上,如同湖面一般 ,农具在其间画出道道水纹 ,空气中散发着粮食特有的香气。

二人偶尔会在晾晒的时候在院子里坐坐 ,却不是坐在同一个地方,双方都是沉默,安静的院中,只有鸟雀在交谈。

可聂元景却贪恋着与骆君坐在一起的宁静时刻。

他受朋友所托,前来送一个消息,这经历像毒,明知久服必死 ,却难以割舍。

艳阳之下,聂元景眯眼打量着远处坐在板凳上的女子,侧脸轮廓温润,纤细的脖颈,有发丝从耳后逃逸,流散在鬓边,她弯身伏在自己膝上,稻谷在她指尖流泻,坠落进灰黄色的海中。

她生得美丽,惹村中男人垂涎,或许不少人嫉妒着郭三台,并痛恨自己没有这样的命 。

可是,如果只有美貌,骆君活不到现在。

只是离冬天越近,她的情景似乎也变得更加危险。

聂元景贪恋这样的光景,有时心念动荡间,也忍不住想去触摸骆君的脸庞,想去感知那副血肉之躯的温度与气息。

可有些事,永远不能让它成真,他贪恋的一切,郭三台视若珍宝,即便是死,也惦念着。

聂元景收了目光,压住眼中翻涌的欲望和心绪,他默默盘算着,若五日之内不下雨,这些粮食便会晒干。

是时候说再见了。

夜里,骆君去院外锁门,推门回屋,转身间,发现对方站在身后,惊慌间,手中的行灯险些脱手。

聂元景堪堪扶住灯,摇晃的灯影渐稳,咫尺间,橘红灯焰拢住二人。

骆君无声抬头,望见一双沉郁的眼睛。

聂元景启声:“我要走了。”

灯火闪动。

骆君垂下眼帘,扇似的眼睫颤了颤,良久之后,开口询问。

“想到想去的地方了?”

聂元景默了一会儿,说道:“可能回到故乡,可能离开郭家村,再向西走……”

“也可能……留下来?”

聂元景呼吸一窒,垂目间,只能望见女子白皙的额头。

“我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做完了事 ,便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骆君终于抬起头,只是目光发空,她分明是在望着自己,又不像是在看他。

她提灯离去,连一句话也未曾留给他,聂元景听见门扉轻声相碰,院中再也没了声音。

唯有骆君房间中的灯还亮着。

地上的谷物翻了又晒,晒了又翻,一连五日没有下雨,聂元景将这些谷物分别装进袋子里,扛进粮仓。

这是他能为骆君做的最后一件事。

在屋中准备行装的时候,骆君推开他的门。

桌案上还放着没有来得及收拢的长枪,骆君站在门口,没有急于说出到来的原因,望着一节一节的枪杆,有些好奇。

“那是什么枪。”

“当乞活军时,在一个中将身上缴的,我正好擅长用枪,于是一直收在身边,这枪可以拆卸,带在身上也方便。”

“你用过这枪吗?”

“你是说杀人?”

“对。”

“还没有,军中统一规制,暂时没有用它的时候,不是所有的兵器 ,都是为了杀人而存在。”

“那这把枪,是为救人么?”

聂元景的望向桌上,虽说不知它将会做什么,但至少他不希望用他凭白掠夺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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