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的谢氏拎起长刀+番外(36)

作者:残卷 阅读记录

骆君没有得到回答,也没有再问,只同他说:“你走之前,为我做最后一件事吧。”

“什么?”

骆君从袖中掏出三贯钱,亮给他看,“去买酒。”

-

聂元景坐在酒家送货的驴车上,身后是满满一车的酒。

送货路上误区,伙计驾着驴车,找话闲聊,“相公,你买这么多酒,家里是要办酒席吗?”

聂元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也不知骆君要这么多酒做什么,只好说是。

驴车缓缓驶进村庄,正巧被几位农妇人撞见,聂元景心底一沉,知道这事明日便要在村里传开,不免催促伙计赶快一些。

到了骆君家门口,骆君验过,付了另一半酒钱,那伙计跟着聂元景,一同将就搬进屋中。

一半搬进聂元景的房间,另一半搬进了存量的仓房。

等送走了伙计,聂元景站在仓房门口,望着酒坛,不免好奇。

“你为何要买这么多久。”

“没有他们,我熬不过冬天的。”

骆君说罢 ,冲他淡淡一笑。

那夜是他们吃的最后一顿饭,没有挽留,没有情欲 ,一抹烛光佐酒,过往旧事,二人说了整整一夜,仿佛要将雨声的话在这个夜晚说尽一般。

第一缕晨在山岗升起时 ,聂元景走出骆君家,向村口方向走去,在即将不见骆君的方向,他回过头,那清瘦而淡泊的影子依然站在门口,只是他已经看不清了。

聂元景再次踏上长路。

累了便在林中休憩,饿了便拿出带着的干粮填肚子,就这样走了两日,他来到了一处城镇。

他依稀记得,这时骆君初遇郭三台的地方。

街上人流往来如织,聂元景太久没有见过热闹,懵了片刻,决定去附近的茶铺歇歇脚。

他就近寻了一个铺子,靠着路边坐下,一碗茶水刚上桌,又有客人步履匆匆钻进来,大叫伙计上两碗凉茶,一屁股坐在位子上。

聂元景不禁望向那人,看打扮像是当地跑腿的差役,脸上汗流如注,源源不断往衣襟中滚。

伙计好奇,端茶时与对方搭话:“差爷从哪儿来啊?跑得这么急?”

“能不急吗?死了人了。”差役抱怨之际,连忙端起茶碗消渴。

一句死了人,将周围茶客的耳朵调了起来。

伙计极富眼力见儿,状似关心,多问了一句,“啊?怎么死得?凶杀啊?”

差役一碗凉茶海饮而尽,喟叹着擦擦嘴,这才有心思说事。

“你们不知道,郭家村一户人家夜里起火,家中烧得就剩一副壳子,什么都不剩,也是那户人家倒霉,死的呀,是个寡妇,家里就她自己,许是睡熟了不知晓,就那样活活烧死了,出了人命需要上报,我这才跑了一路,差点儿没累死我……”

话音未落,忽闻一阵桌椅拖拽声响,只见茶客中有人起身,在众人注目中,大步走出门外。

-

聂元景一路奔回郭家村,来到骆君住处已是傍晚。

大火早早将屋宅烧成一片白地,壮烈的残阳中,零星几只漆黑的梁柱立着。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被抽干,只觉脑子发凉,聂元景懵然跨进参院中,竟试图去寻骆君的踪迹。

渐渐地,他想起差役说起的女尸,胸腔中骤然抽痛,聂元景张口,终于跪在灰烬中。

等到日光褪尽,聂元景走出废墟,身影藏进夜色间 。

他凭着记忆,找到连胜家中,悄然翻进院墙,来到墙下轻轻推开西屋的窗扉。

连胜正躺在床上,鼾声连连。

聂元景翻进屋中,蹲在床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枪头,又伸手捂住连胜的嘴巴。

连胜这才感觉到有人,朦胧间睁开眼睛 ,发现有人蹲在自己床上,惊惶大叫。

可惜惨叫声全被聂元景摁回去。

夜色中,连胜看清了来人,聂元景的眼底如同三九天的寒夜,冷得瘆人。

聂元景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量说道:“同我出去,你若反抗,我杀你全家。”

连胜不敢声张,与聂元景走出家中,自那夜之后,连胜相信,以聂元景的身手 ,他做得出来。

夜里的风让连胜清醒不少,他抱着自己单薄的衣衫,走得小心翼翼。

只见房屋越来越少,林木越来越多,连胜心肝乱颤,终于忍不住回头,战战兢兢地问,“兄台,咱们到底要去哪儿?”

聂元景却并未看他,只是望向连胜身后,凝声回答:“就是这里。”

连胜一怔,循着对方的目光去看,在远处隐约望见一个坟包,登时吓得丢了魂,扑通一声跪下,开始给聂元景磕头。

“兄弟,只要你肯放我性命,让我做什么都行。”

聂元景置若罔闻,解下身上的包袱,放到地上展开,几只枪杆暴露在夜色里,泛着金属的微光。

他捡起一只,开始拼装。

“骆君怎么死的。”

磕头的闷响停住 ,连胜声音颤抖,“夜里忽然起了火……”

话没说完,那支尚未拼完的长枪,戳进了连胜的肩窝。

凄厉的嚎叫在林间回荡。

聂元景轻描淡写的语气 ,却捏着对方的生死,“说实话,不然你会死在这里。”

连胜疼得蜷作一团,“你……你懂不懂王法?”

聂元景闻言轻笑 ,低眉看了他一眼,“那你们呢?知道什么叫王法吗?”

说完,聂元景再次举起枪头。

连胜肝胆俱裂,连忙将知道的都说出来。

……

那把火 ,的确是骆君放的。

知晓聂元景离去后,郭家的亲属约在一商议 ,想吃骆君绝户。

郭三台多年未归,村里人都怀疑郭三台死了,但是苦于没有证据,而骆君又是那副坚定态度,郭家人迟迟没有下手。

而聂元景的到来,让事情变得很不寻常。

郭家人猜测到,聂元景八成不是亲属,而是一个来报丧的人。

只是这人不是寻常农夫,而是一个军户。

众人担心,若此时前去逼迫骆君,被聂元景知晓,前往衙门告官 ,事情就变得麻烦起来。

于是一直等到了聂元景离开。

聂元景离开的第二日,郭家人便围到了骆君家门前,说骆君私通,毁郭三台名节 ,当被投河淹死。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人一旦汇入人群中,恶行被均摊,稀释掉罪恶感,就变得大胆起来。

村中人将她架拖到院中殴打,许久之后才停手,人群中有人指责她的罪行,说她淫浪,勾引有妇之夫,说她道德败坏,不懂礼数,说她从外向而来,身分不明,是个歹人。

骆君从泥灰中爬起身,头上不知被谁砸破,涓涓流血,染红脸颊,她在乱发间抬起一双眼,缓缓望向众人说,地契与房契都在我手,你们何必这么急着让我去死。

郭家人一愣,许是刚才太过激动,险些将这事忘了。

郭三台的伯父走上前,厉声询问她地契和房契下落。

骆君说,你只是想夺财 ,我可以给你,但前提是要我活。

伯父迟疑片刻,骆君再次开口,我要一匹马,夜半子时,你带马前来,我便给你,绝不拖延。

伯父最终直起腰身,带人离去,留下同族年轻的后生看守院落,防止骆君私逃。

火起时并不是夜里,没人知道仓房和屋中存着烈酒,火势很快烧穿了房顶,连着篱笆院墙一路蔓延开来 ,满仓粮食烧成土灰。

看守的人望着大火说不出话,火屋之中无人走出,也没有喊声,只有烈火吞噬草木的呼啸声。

-

聂元景装好了长枪,坐在矮石上,安静地听着连胜的叙述。

连胜一语道尽,许久没听响动,额间冷汗涔涔。

他悄然抬首,提醒聂元景,“我知道的,都说完了。”

聂元景扶膝起身。

连胜暗舒一口气,以为逃过一劫,下一刻,衣领一紧,整个人被聂元景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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