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炮灰呢![快穿]+番外(158)

作者:于元 阅读记录

她还很好心地将自己吃不完了的虾推给他,在萧南时看来几乎是施舍一般的说道:“不错,你知道错就行,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你自己也多吃些,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不许吃不健康的糖、小吃,然后长得高高的,精练骑射,为你父皇分忧,不被三皇子那个五大三粗的莽夫比下去!”

出了门,陈清玉对下人说:“母妃喜欢吃虾,自己却不爱剥。你替孤寻位善于剥虾的师傅来。”

他顿了顿,自语道:“若能讨母妃喜欢,我自可去学。”

萧南时捂住嘴巴,啜泣起来。

那日樊珍楼里,她还抱怨他,说他剥虾怎么这么厉害,全然没有编手串时那样笨拙。

陈清玉的手笨的要死,她怎么就想不到,这样一个手工废物大笨蛋,要如何熟能生巧才能剥出那么完好的虾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娘亲~~”

一道甜腻的、仿佛被蜜糖浸过般的奶音响起,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萧南时觉得这人的声音黏腻极了,只叫人起鸡皮疙瘩,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女娃被养的声音这样娇柔?

——没想到,她一扭头,在陈清玉的梦里看到了自己。

难怪他一见到她,就知道她是谁。

但那时他们都还小。从陈清玉的位置看,二人隔得很远,他又没有上前,只是在一旁默默窥视,所以她从未察觉。

彼时她还是个小丫头,不知道是去漪州前还是回来后,红皮筋梳着双云鬟,垂到两耳处,正贪嘴问萧夫人讨要糖糕吃。

“小时儿真是可心呢,惹人疼。”

一位妇人在旁边说道。这里应当是举行在宫中的聚会,女眷和小孩子们还未入场,坐在亭子里闲聊。

“虽说活泼,礼数却是万分周到的,长大以后也定是贵女的翘楚呢。”

“不求她翘楚。”萧夫人拗不过萧南时,还是将糖糕给了她,嘱咐她吃完甜食好好漱口后随意答话道,“平安喜乐就好。”

“萧夫人和丞相如此,教出来的自是第一流。”

“不管三流五流的,都是我的好女儿。”

众人这时都陆续着走了,好像是要去看贺妃娘娘新得的菊花。萧夫人说身子不适,带着萧南时依旧留在亭中。

不知为何,陈清玉也在角落看着她们,没有离开。

萧南时看向他的脸,发现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

她低下头揪着裙摆,又抬眼看向母亲和自己。

“都说了在外端庄些,叫我母亲,叫娘也行呀。你倒好,一口一个娘亲娘亲,依恋得很呢。”

“我就喜欢叫娘亲。”小南时不仅要叫的亲昵,举止也亲密,一下子扑到萧夫人腿上抱住,毫无规矩,“娘亲,亲亲~”

“真拿你没办法。”萧夫人也疼爱她的紧,此刻更是一颗心都要化了,哪里还管什么鬼宫规,举起她抱入怀中猛亲好几口,软着嗓子说,“爱叫什么便叫吧,但有些规矩不能丢。

我们萧家书香世家有规训,你若实在不爱,就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私下里管你怎么闹……”

宫宴结束后,萧南时跟着陈清玉往太子府去。

这时她已经知道,这天是中秋。

八月十五,团圆的日子。

马车摇摇晃晃,马不停蹄行驶着。车外的街道上满是行人,几乎都是一家子一起出行。

他们高高兴兴地笑着、闹着,穿梭在街坊市集之间;更远处是做成莲花模样的河灯,还有照亮夜空的天灯,灯火通明,照的孤身一人的他更显落寞。

萧南时趴在车窗上,泫然若泣:“别看他们了。你若是喜欢,也一起去玩玩。”

马车外适时传来下人的禀报:“殿下,陛下差人紧急传讯,明天晌午前一定要将这个文书完成。”

“知道了。”陈清玉说,“我今晚就做好,明天一早父皇就能批阅。”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其实殿下不必揽过此事,今日可是中秋……”

陈清玉没有回答,萧南时猜到他为何如此劳碌,心中酸涩。

马车颠簸了一下,她的眼泪随之滚落。

“不是只有去讨好才能得到爱。”她说。

“为什么有人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爱?”

这时,她忽然听见陈清玉突兀的自言自语。

她抬起头看他,几乎以为他在回答自己。

陈清玉只是用稚嫩而疑惑的声音独自呢喃。

“龟年一生下来,父皇就万分疼爱他,旁人不敢轻易碰一下;我摔了跤,父皇路过,第一反应是检查我有没有落泪,有没有软弱。”

“父皇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偷听到了,他说他想换太子。

其实我有点渴望。是不是不当太子,我就可以也被他宠一宠,看他多笑一笑?”

“贺娘娘每个季度都给龟年做很多新衣服,准许他玩自己喜欢的玩具,吃自己喜欢的点心。

我上次和龟年开玩笑,说要交换母妃就好了,他说不同意。其实我也就是玩笑话,没有旁的意思,没有对母妃不敬。”

“可他说,你的母妃太严格,太不疼你。”

陈清玉一句一句,声音很轻。

“龟年还小,我知道他是无心之言,可是……”

他忽然沉默良久,紧接着像是洗脑一般对自己郑重地说。

“母妃爱我,所以对我要求严格。”

“母妃爱我,所以才命人丢掉我的九连环,拆掉我爱去玩的秋千,不准我吃糖,吃街头的小吃,是为了我方方面面都好。”

“母妃爱我,我为她剥了虾,我做出好成绩,她便会对我笑。”

“母妃今天为我夹菜了,她希望我长高,我一定要多锻炼,多用功,不让他们为我失望。”

……

车外挤过人潮,透过马车的木窗,传来几声小孩儿大声叫娘叫爹爹的童音。

萧南时看见陈清玉望向窗外一盏最高最亮的天灯,听见他今夜最后一句嗫嚅。

“……母妃,我也想,叫您一声娘亲。”

*

接下来,萧南时看见那年京中瘟疫的事。那时,皇帝与陈清玉有不同的立场。

皇帝不满太子已久,借政见不合责罚他,将他贬的一无是处。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救人,你能救的了谁?”

“孽障!你是不是觉得你本事大的很,觉得朕做的不行,才多大就赶着取而代之了?”

“根本就是个竖子、废物,自以为是!有本事你就今日之内拿出药到病除的方子,再来和朕谈那些救不救那群庶民的事!”

“你这么谏言,可是在质疑朕?”皇帝气急败坏,“若你要救,自己去贫民窟里整治,朕告诉你,那些人活不活对社稷大局没什么影响!”

萧南时发现自己不能看这狗皇帝和樨妃和陈清玉的相处日常,一看便想找他们吵架。

她狠狠瞪了一眼皇帝,和眼眶通红的陈清玉走出书房,在长长的宫道上走着。

陈清玉身边跟着一个大臣。萧南时瞧过去,这人倒是鼎力支持太子的朝臣,不过他支持的不是陈清玉,是太子这个身份。

陈清玉对他似乎很是仰慕与信任,攥紧拳鼓起勇气地倾诉道:“大人,孤真的有父皇说的那样不好吗?”

那人一听便立马说:“殿下您是储君,可不能泄气,要打起精神来啊!陛下不过说了你几句,怎么能脆弱的质疑自己呢?

您去看看那些疫病中的人,活着就很好了。”

“您都是太子了,还有什么不满足?那样多的庶民挣扎在温饱线,太子他们和我们可全都指望着殿下将来庇佑呢……”

“你说的没错。”陈清玉很无力的松开拳,沉吟良久后颔首,“天下尚未太平,孤不可丧失意气。”

他说的似乎没有错,但萧南时听在耳里,觉得十分刺耳。

民众们为疾病所困是苦,可一个健全之人的受伤情绪,也是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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