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云鬓+番外(76)

作者:虞渡 阅读记录

这几天他们都通过柳无寄来往、串供,他的秘密自然也都告知给她,只是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她会知道靖卫阁的存在。

李意如已和宣宁说过不必将谢方行重得新生的事儿告诉他人,宣宁想了想,说道,“自然是你来肃州找我的时候自己告诉我的。”

除此之外,似乎没有别的更好的解释,萧且随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

而宣宁呢,忽又想起一事,见着眼前人漫不经心的懒怠模样,气得牙齿痒痒。

“萧且随!”她喊他。

萧且随眼皮轻跳,怎觉她有种兴师问罪的意味,他将手抽回来,抱在胸前,已做好了承受狂风骤雨的准备。

“干嘛?”

宣宁一把拧住了他的前襟,茉香浮动间,衣摆相触又分,衿裳广袖抚过薄薄春衫,少年心上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下意识屏住呼吸,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垂眼去看,只见少女凌凌清眸含着两束小小的火焰,宣宁说道,“玉兔朝元砚是怎么回事!?萧且随,你给我解释解释!”

“哦…那事儿啊!”萧且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目光迟疑着游离,再不敢看她,那事儿确实是他做得不对,她要拿去送人,若被对方发现是赝品,自然是丢尽她魏公主的面子。

也不是没想过她会来兴师问罪,只是当时听说她要送给楚郢,鬼迷心窍就做了这事儿。若说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知。

萧且随侧着目光,看着一旁的的山水立屏,支吾道,“唔,我也不知那是赝品啊,大抵是家令采买时也被别人骗了…”

他正了正嗓子,又理直气壮地看着她,“歪打正着了不是,朝元砚这样难得,若是真送给楚郢你心里不呕啊?他这样的人用个仿造品正合适…么…”

他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当时谁也不知楚郢会是那样的人,他这番话也不知能不能让她消气。

她果然不能消气,少年只觉衣襟前攥得更紧了,勒得他呼吸困难,他不得不微微压低身子去迎合她。

宣宁眯着眼,笑了一声,“我说了它是赝品吗?你还不肯说实话?!”

少年一愣,想了想,自己的确不打自招,李宣宁说话竟会绕弯子了,实在不可思议,他懊悔地“啧”了一声,仍然想狡辩,“这…那…”

脑子飞速地运作,他突然灵光一闪,星眸亮起,总算找到个好借口,“当然是、当然是因为后来我又寻着了真品啊!我也很吃惊,但是呢,既然你都送出去了,就算是个赝品,楚郢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后来我…哎哟!”

少女松开了他的前襟,素手拧住了他微红的耳朵,用力一扭,痛得他眼睛都溢出了泪水。

宣宁哼笑着看他,“说实话,不许再骗我!”

他疼得说不出话,只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松、松手…我说。”

晶莹的泪珠颗颗滴落,昳丽的眉眼染上绯红,更添几分颜色。宣宁突然感觉到了他耳朵滚烫的温度,心中砰砰跳了两下,她觉得诧异,忙收回了手。

奇怪,怎看见萧且随吃瘪,她不如从前畅快,反而有些慌慌张张的?

少年则更加慌张,他揉着耳朵,干巴巴地说,“我看楚郢不顺眼,不想好东西落他手里,所以就随意拿了自己从前闲来无事做的仿品,趁你不注意,偷梁换柱了。”

他忐忑地看她,只怕她问他为何看楚郢不顺眼。那他可又要说谎了。

而对面的小娘子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的思绪就在他那句“自己做的仿品”中徘徊,宣宁的眼睛盯住一个虚无的点,慢慢凝出深思的沉甸。

待她终于想明白,忙拿起腰间的折花菱镜,低声说道,“奇不奇怪,那砚台和这镜子一样也是阿随的手作!而谢方行却宁愿冒险也要把它收回来,你说,他会不会也和咱们一样?”

少女的眸子变得深邃平静,又一条线索连接出了新的讯息,李意如沉着声音,微微挑眉,“不错,你还记得,他是晟江人士,而那回陆家别院给徐骁传假消息的人…”

宣宁也记得,徐骁所言为,“那是个高个男子,口音柔软,像江南那边的人。”

对,谢方行甚至知道在陆家别院刺杀她的人就是徐骁。

“不错…”宣宁自语道,“曾恪那时在慈云堂养伤,而谢方行精通医术,或许他正是从慈云堂听闻了曾恪等人与朝晖的恩怨…”

那日李意如本已得到他的承诺,可问起李遂的事儿,他又含糊其辞,举止前后相反。

谢方行明明已站拢承江王的队列,又时而对她避如蛇蝎,初醒朦胧时候对她温声细语,清醒过来又是另一副模样。

更别说那日他甚至掐住了她的脖颈,那时李意如便觉得他眼中暗含杀意,原不是她的错觉,他早就误导他人想置她于死地了。

“他想杀我…为何?”宣宁不明白,他还有更多机会可以杀她的,他为什么不动手?

“谁想杀你?”少年皱着眉,突然沉下脸色,又问,“谁是谢方行?!”

【作者有话说】

!!

第60章 和亲

身旁的人杀气腾腾, 宣宁的思绪一下就崩断了,她一拍脑袋,对那冲动的少年嗔过去一眼,没好气地说, “我和她说话的时候, 你不要乱打岔!”

“喔。”萧且随一下就泄气了, 颓然坐回在椅上, 想听听她们再继续说些什么。可李宣宁她们躲着他, 换了个角落絮絮低语, 不肯再让他听。

而他方才突然面色有变, 则是由于在前几日一个纷乱的梦魇中,确实有一个人姓谢, 某一年春日,他又往荆西督战去, 李槐不知从哪里寻来个姓谢的红脸男子来给李遂教书。

等他第二年春日再回长安,那男子已蜕变成一个小白脸, 竟还和李遂亲如父子。也是那时开始, 李遂便不再喊他“阿耶”。

问过李槐才知道,原来那谢先生曾是建和三十八年的探花, 也做过楚郢的门客, 那时候就时常出入公主府, 而李遂还长得像他。

长安城隐有传言, 李遂并非荆西节度使的孩子,而是宣宁公主和这个谢先生所生。

那些七嘴八舌的人说得有板有眼,什么荆西举旗完全不顾世子安危、官家不肯用世子祭旗反而赐上国姓、荆西节度使这么多年为何只得李遂一个孩子、李遂和谢先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等等, 一切都成为了李遂非楚郢之子的“铁证”。

他当场就气醒了。

李宣宁口中的“谢方行”会不会就是那个“谢先生”呢?

萧且随不动声色地靠近几步, 那少女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巴, 两只圆圆的瞳孔睁得老大,警惕地看着他,“萧且随!你别没事找事儿啊,总是一惊一乍的,让咱们都没法子思索啦!”

她看着他有些寂寥的脸色,又大发慈悲地补充一句,“等理清了再和你说罢,听话,过去!”

少年脸色云消雾散,殷勤地点点头,走回案几,撑着下巴远远望过来。

若是他有尾巴,只怕已摇出火星子,宣宁心情莫名愉悦了几分,嗤笑着,转过脸不再看他。

谢方行初来时,应也于她们一样,是同时存在着两道思绪的。

李意如想了想,说道,“他的表字是寒山,那咱们便以此来区分他与少年时的谢方行。”

谢寒山初来之时,应与谢方行将一切都坦白了。那时谢方行还未来到长安,与楚郢、宣宁、李意如都属于陌生人,假设是楚郢害死了他的某个亲人,那么少年谢方行很有可能就将这笔账算在了他们几个头上。

宣宁叹了一声,瞥了一眼墙上的雕花,自语道,“本公主啊,真是无妄之灾。”

李意如干笑了一声,继续说道,“谢寒山曾与我通信,有些渊源在里头,大概不愿置我于死地,是以就有了他掐住我,又很快松手的事儿。”

宣宁嘴角抽搐,她从前不甚在意别人知晓她思绪紊乱之事,现下看看那怪咖的两面,又觉得这副模样实在难看,说道,“这还真是怪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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