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夫人她又跑了!(3)

作者:弗白 阅读记录

她出神地想,还是红色更衬他。

“你在看什么?”

话音落下,钟毓便和一双毫无睡意的眸对上视线。

钟毓一瞬间慌张,手忙脚乱地想离开岑鸢身边,却不料马车突然一个颠簸,钟毓猝不及防地被摔进了岑鸢怀里。

下一秒,额角的剧痛一瞬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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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梁京城众人皆知,自打当今圣上一年前设下千秋宴后,尚书府的大小姐钟鎏便对公子世无双的太傅岑鸢一见倾心。

暂且不论大小姐钟鎏到底对这太傅有几分真心,仅是稀罕物件一趟也不停地往太傅府里送就叫人好一顿唏嘘。

朝外因此事议论纷纷,朝内自然很快得了消息。

因着圣上从十五岁起便由岑鸢教导,太傅的喜事自然喜闻乐见,于是没过多久便下了赐婚的圣旨。

消息一出,朝内朝外无人不扼腕叹息。

只因这太傅岑鸢少年有成,年仅十七便夺得状元头筹,先帝十分喜爱,遂钦点为太傅。

皇帝如今二十二,太傅也才正值二十有三的大好年纪。

年少有为又是皇帝近臣,试问京城哪家朝臣不想将自家的千金嫁与岑鸢。

可大喜之后必有大悲,就在喜事将近之时,太傅岑鸢却被人举报结党营私,大肆敛财弃宗庙社稷不顾。

此事一出,朝内一片哗然。

不过朝中上下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岑鸢是被栽赃陷害的。

可就在所有人等他自证清白的时候,皇帝的一道圣旨却直接将他定了罪,而岑鸢却不为自己辩解丝毫。

不到五日,这位曾经被所有人称赞的少年太傅便沦为了人人唾弃的罪臣。

尚书家大小姐钟鎏,在岑鸢落入低谷后称病前往城外青山寺拜佛,而本该与岑鸢成亲的大小姐也变成了丝毫不受宠的尚书私生女钟毓。

这桩本是京城大臣人人羡慕的婚事,就这样变成了罪臣与替嫁庶女的荒唐成亲。

而昨日,便是钟家私生女与罪臣岑鸢的大婚之日。

钟毓靠在马车壁上回忆着小说里所有对故事背景的描写,却发现自己竟然只记得配角岑鸢的剧情,反倒是主角的剧情与朝廷的设定没有丝毫记忆。

直到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被同门师姐剧透后,得知岑鸢活不过十章就被人抹了脖子,然后心痛到坚决不看后面的剧情是一个多么错的决定。

想到原著里描写岑鸢的文字,钟毓没忍住抬起头,看向刚刚被自己狠狠撞过下巴的男人。

刚开始打开小说的时候,她就十分喜欢这位惊才绝艳的少年太傅。

年少时便作为新科状元郎入宫做了太子的老师,稍长一岁又被先帝封作太傅,此后一直辅佐太子直到他登基。

他教导太子励精图治,教他治国之道。

教他站高掌朝政,也教他俯身听民意。

可就是这样一位天子的肱骨之臣,却在力排众议推行新政后,被扣上“结党营私大肆敛财”这样莫须有的罪名。

还被自己一手教导的皇帝贬官流放。

想到这里,钟毓忽然眨了眨眼睛,将心底莫名生出的一点酸涩压了下去。

她视线扫过此刻靠在马车壁上正闭着眼睛的岑鸢,目光在触及到他眼下一片青黑的时候忽然一滞——

难道他昨夜没休息?

想到自己方才醒来的时候靠在他肩上的情形,钟毓身侧的手微微动了下。

其实她最开始看小说的时候便十分不理解,书中那位与岑鸢相识多年的皇帝,为何会如此不信任岑鸢。

他害怕岑鸢真的有谋逆之心,便下旨降了死罪。

可他又害怕岑鸢是被人诬陷,所以多此一举地念他教导有功,饶他一命。

可岑鸢结党营私之事,不应该交由大理寺查清之后再做决断吗?

钟毓紧紧蹙起眉。

为何皇帝会如此急切地下旨降罪于他?

皇帝难道想不明白,若岑鸢真是被诬陷的,如此一来岂不正合了诬陷之人的诡计吗?

她分明记得原著里开篇便点明了岑鸢被丞相诬陷的事实。

紧接着皇帝将岑鸢驱逐出京,远离朝堂......

想到这里,钟毓瞳孔猛地一颤。

难道皇帝是因为忌惮岑鸢功高盖主,所以早就生出了想要除掉他的心思。

而这道免死又流放的圣旨只是他想——

借刀杀人!

若真是借刀杀人......

钟毓看着男人的眼神里忽然带上些怜悯。

原来史书诚不欺人,自古以来帝王都是自私又多疑的。

眼里连这样一位鞠躬尽瘁的贤臣都容不下。

钟毓心里忽然叹了一口气,皇帝又还会相信谁呢?

他又还能相信谁?

正当她内心莫名有些悲哀的时候,一阵寒风顺着车帘吹了进来。

钟毓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忍不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冷么?”

钟毓闻声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说话之人。

第三章

男人双手抱在胸前,靠在马车壁上正目光平静地看着自己,也不知看了多久。

钟毓本想摇头否定,却碍于此时身上的衣服太过单薄,透过车帘吹进来的寒风太过刺骨。

她原本左右摇晃的脑袋转了方向,然后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岑鸢便默不作声将手边团成一团的薄被递过来。

钟毓接过之后盖在自己身上,有些生硬地说了句“谢谢”。

话音落下,钟毓就看到岑鸢挪开视线,看向晃晃悠悠透着风的车帘缝隙。

二人再无交流。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帘子被人从外面掀起,而后一个小包袱扔了进来。

一道粗声粗气的男声在马车外响起:“这是今日的饭,二位慢慢吃吧。”

看着被扔在马车里小桌上的干粮,钟毓有些头痛地闭了闭眼。

她这是遭的什么苦什么孽啊?

这梆梆硬的干粮咽下去,她怕是直接会被噎死。

话虽是这么说,但钟毓在看到干粮的那一瞬间后,还是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自己空落落的肚子。

她默默盯着岑鸢将包袱里的干粮一分为二,然后把大的那块递给自己。

道了声“谢谢”后,她便努力就着少得可怜的苦茶水将干粮费劲巴拉地咽了下去。

吃到一半,岑鸢看到钟毓的茶杯里已空了大半,便将茶壶里剩下的茶水都倒给她。

马车停了没多久便继续赶路了,两人坐在马车里不声不响地吃着干粮。耳边是车轱辘辗过地面发出的响声。

这样的响声伴着日出日落,在马车里二人的耳边响了好久。

久到钟毓一点儿也记不清已经过去了几日,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到峮州。

她浑浑噩噩的靠在马车壁上,微闭着眼睛,脸色红得很是奇怪。

整个人没骨头似地随着马车摇摇晃晃。

“钟毓,”耳边忽然响起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醒来吃饭了。”

钟毓试图回应,却发现自己嗓子里只能“嗬嗬”地发出哑声,她睁开眼睛看向岑鸢,然后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

“你怎么了?”岑鸢看着她有气无力的动作,递给他干粮的动作忽然一顿。

“你哪里不舒服?”

钟毓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只是今早起来浑身发疼。方才倚着马车壁睡觉,半梦半醒间忽然觉得全身发冷,被岑鸢叫醒后便说不出话来了。

岑鸢见钟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倾身凑近钟毓,然后就感受到她吐出的极热鼻息。

他顾不得其他,立刻伸出手贴上钟毓额头。

然而指尖却在触碰到皮肤那刻,被烫得一抖。

“你发热了。”岑鸢皱眉。

发热?

钟毓闻言眼睛微眯,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碎碎念。

这具身子是有多柔弱,还没干什么呢就染了风寒发起高烧。

“咳咳咳......”

喉间一阵痒意忽然袭来,钟毓忍不住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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