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27)

作者:风里话 阅读记录

小公主道,“那你给孤作丹青便可,孤给它挂起来。”

他也没应,只说宫里有的是画师。

温孤仪看榻上美人,再看身侧侍墨的姑娘。

她就在面前。

她贴身的侍女亦在面前侍奉。

烛火挑过一瞬,萧无忧支腮的手轻晃了一下,琥珀持簪挑灯。

却不料温孤仪抬手止住,直接吹灭了烛火。

侍女识趣又不安地退下。

萧无忧被他牵着,上了里间床榻。

她安慰自己,墨勒、珈利那样恶心,她都忍下了。

吹了烛盏灭了火,没什么不一样。

然而,事实证明,是不一样的。

那一阵阵白梅香,一声声从“永安”到“殿下”的呼唤,无一不提醒着身上人是温孤仪。是她那样纯粹爱过,却杀了她屠了她家国的男人。

梅香成血腥,激的她胃中翻搅。

她一把推开温孤仪,抓着床栏起身,大口喘着气。

“今个是你自己主动的,又何必做这幅惺惺之态!”

“不、不是……”

温孤仪并不理会她,许是这一日幻境太过逼真,他根本不想打破。只按下萧无忧,重新压身下来,咬着她耳垂道,“听话,过了今晚,以后就不疼也不怕了。我们生个孩子,你要他坐江山还是去林间,都有你说了算……”

“别闹!”温孤仪厉声箍住她。

“陛下,是、是妾哮症、哮……”萧无忧在方才沐浴的时候,终于意识道,自己对温孤仪的抗拒,是生理的本能。

心性强大如她,终究是无法把握生理的反应。

和他如此接触,她都想恶心???犯吐。

但是若被他发现这处,怕是雷霆之怒。所以熄灯之前,她抽了一点叠垒在一旁的锦被中的棉絮,散在净室呼吸了片刻,又让香烛熏染了半晌,这厢果然哮症发作了。病体的难受亦将那点恶心压了过去。

待温孤仪掌灯唤医官时,她当真已经奄奄一息。

温孤仪看着榻上的人,半晌留了句“好好照顾”遂回了宫城。

萧无忧躺在榻上,尤觉事实荒唐。

曾经那般奢望,一朝竟会变得如此厌恶。

她气若游丝地喘着,鸦羽般的长睫颤动着,眼泪噗噗索索地落。

哭什么?

为何而哭?

她自个也不知道。

只是这幅模样,吓到了赶来婢女,琥珀陪着她给她喂药。琳琅一跺脚跑了出去。

*

裴湛去了一趟血卫营。

先前殷正独自监视公主府显然是人手不够,如今连预备役的人都被派遣出去。裴湛直觉所致,血卫营接了重要任务。这一遭果然如他所料,整个人营地空无一人。

血卫营四百编制,还有八十预备役,这接近五百的一支队伍倾巢而出会去哪里?又有何事值得他们倾巢而出?

且不论八十预备役,便是那四百暗子,个个都可以一抵数十,汇在一起堪比一支万人的精锐兵甲。

血卫营在城郊西山一带,裴湛脚力再快,往返一趟已是近两个时辰过去。这厢他才欲再次翻墙回家,竟看见门口正候着一熟悉的身影。

细看,竟是琳琅。

裴湛三两下除了夜行服,上去唤她。

“裴大人——”琳琅见到他,整个喜极而泣,“你能偷偷地去看看姑娘吗,她、她……”

“她是伤哪了?还是病了?”裴湛看了眼天色,又想起先前陛下在府中,心中并不欲这刻前往。

瓜田李下,对谁都不好。

“若非特别严重,裴某这厢前往并不合适。”

夜风吹过,琳琅清醒了两分,只低声道,“罢了,那大人明日早些入府给公主请安吧。”

转眼便过子时,子时之后便是新的一日。

裴湛浅睡了一个时辰,到底心中不安,遂起身去了公主府。

府门前帝王车驾已不再,但他还是翻了墙。

一路避过守卫,内堂直接点了守夜侍婢的穴道。

反倒是榻上发病的人,耳力依旧惊人,只将一个瓷枕掷去。

裴湛一把接过,飞身过来捂住她嘴巴,“是臣,冒犯殿下了。”

“裴中丞?”萧无忧喘着气,瞪圆了眼睛。

“殿下侍女夜请臣入府,臣当殿下出了大事,眼下看来算不得大事。”裴湛给她搭过脉,只当她是简单的哮症发作,自不知旁的缘故。

他扶她躺下,又道,“可要饮些水?”

“不必了。”萧无忧本能地避开,她亦怕不甚亲近之人的触碰。

裴湛感觉到她的躲避,也未多言,只道,“公主无碍,臣便告退了。”

“大人!”许是病中虚弱,萧无忧突然便觉得孤独又彷徨,她道,“大人能多坐片刻吗?”

裴湛看着陷在被窝中的一张素白面庞,笑着点了点头。

他从榻上换到榻畔的位置,月下阴影正好投在萧无忧被上。

萧无忧攥着被子,声音又轻又低,“大人,您、您能稍坐远些吗?”

“不是您的原因,我……”她突然哭出声来,哭的隐忍又破碎。

裴湛七窍玲珑心,坐到窗下,月光渡了他一身。

他道,“殿下,臣坐这,不会让你觉得压抑,你还能看见臣的影子,不怕的。”

萧无忧带着哭声笑了。

她侧过身,看地上的影子,片刻道,“昨个是我生辰,陛下给我庆生,被我搞砸了。”

“你的生辰?”

“不是,确切的说是永安公主的生辰,陛下把我当她。”

裴湛不再接话,就着桌上凉茶倒了盏,起身眺望月色。

“大人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裴湛持盏的手指泛出青白骨节,“臣只是想起,昨个也是一位故人的生辰。”

原来,五月十二是殿下生辰。

“那你也为他庆生了吗?”

“没有!”

“为何?”萧无忧起了睡意,却还强撑着聊天,“是他不在长安吗?”

裴湛看着那轮并不圆满的月亮,将手中一盏茶洒向窗外。

殿下,臣以茶代酒,愿您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大人?”萧无忧模模糊糊唤他。

“因为生死相隔,阴阳不通书。”裴湛清楚地回她。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段补完了,25号我请假一天就不更了。阳了后真就是脑子运转特慢,抱歉。本章有红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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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示好

◎这个距离目前刚刚好。◎

经生辰日这样一闹,连着小半月除了逢二、逢七的日子,温孤仪其余皆没来,转眼便到了五月底。

他不来,萧无忧乐的清闲。

只是卢七这哮症委实凶险,她冒险折腾一翻,半条命差点没了。萧无忧虽不曾患过哮症,但也多少知晓,这病是个慢症不是凶症。

这厢发作一回,让她连着卧床数日,体虚乏力,她总觉不对劲。

这日才能下榻,她未宣府中的医官,而是借口屋中憋闷,需外出透口气,领着琳琅入了朱雀长街有名的“回春堂”,着人把脉看病。

“我这身子,除了哮症,可还有旁的病症?”

萧无忧戴了副帷帽,伸出给人切脉。

她不在府里的功夫,琥珀回了皇宫,宋嬷嬷回了辅国公府。

琥珀回宫,她原是知晓的。宋嬷嬷处她倒是未曾想过。

*

“她外出闲逛,你怎不跟着?”含象殿的暖阁中,温孤仪问道。

“回陛下,长公主有自个用惯的婢女。”琥珀福了福身,“快一月了,奴婢能见见衡儿吗?”

衡儿便是豫王世子。

三年前,萧氏残余嫡系被送往洛阳旧都,软禁在东南部万安山顶的金光寺中。未几,温孤仪便带回了彼时才两岁大的孩子,交给刺杀未遂只想自我了断的琥珀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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