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58)

作者:风里话 阅读记录

“杀了孤,你也得死。”她回首再看那殿室,声音愈发低沉,“杀了裴湛,你的江山便要塌一半。”

“早同你说过,不要逼我。”萧无忧再靠近些,凑在他耳畔低语,“今日,没得选择的是陛下。陛下唯一的选择,便是为孤赐婚。”

话毕,她退开身,目光扫过周遭诸人,冲他软软行礼,“陛下好生思量,臣妹在此先谢过陛下了。”

四目相对,她笑意盈盈,如魅似仙,转身朝那殿室奔去。

一路钗环退尽,青丝披散,衣衫层层退去。

温孤仪耳畔回响,是殿门关合的撞击声。

殿中,萧无忧居高临下看着蜷缩在地的人。

缓缓伏上他胸膛,擦拭他口中鲜血,问,“还能人清我吗?”

“公主,卢七……”裴湛颤着手推开她,欲往墙头撞去。

萧无忧一把拦下他,双手捧住他面庞,一字一句道,“孤是公主,但不是卢七。”

“你……”

“你告诉过卢七???,云中城中,永安公主与你青丝葬故土。但你没有告诉她,公主说,若有命回朝,可许你一愿。”

“你……是公主?”男人涣散的瞳孔聚拢又散开,只有公主自己知道这些话…

“你听着,你说你欠了永安公主两回。今日之后,你便欠她三回。你,用余生来还,用生生世世还。”

萧无忧撕开他衣襟,将自己一身玉肤雪肌融入他烙铁般烫热的骨骼里。

“孤望有朝一日,你能青云登科,入孤门下,报效朝廷。”裴湛张合唇口断断续续道,热泪汹涌而出。

“今日,许你入孤门下。”萧无忧素手握住另一个他,稳稳送他入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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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僵持◇

◎对不起,臣来晚了。◎

七夕宫宴照旧,陛下离席半晌,更衣而归。

仿若什么也不曾发生。

然郑六下药太重,郑盈尺带往的高门命妇太多,注定不可能如此轻易揭过。

而这晚,真正难熬的不是中药极深的裴湛,也不是即将被坏了名声的卢七姑娘。

真正难熬的是天子与帝妃。

因重生反噬的后遗症,温孤仪清晰感受到萧无忧身上的疼痛。

于她是痛中极乐,于他却是从肉|体转瞬即逝的痛感,蔓延成心口丝丝缕缕绵延不绝的疼痛。

如钝刀隔磨,又堵又闷。

于是,他的眸光便一下又一下如刀似剑投向郑盈尺。

郑盈尺抬眸,明明芒刺在背,对上他、看见的却又是那副温润含笑的亲和模样。然君侧侍奉多年,她实在太清楚对面人笑不盈眼底时背后的狠戾。

再者今日这事,她郑氏当是始作俑者。

果然,在大半时辰过去,宴终人散时,知晓那陋室中男女依旧亲密无间,不曾踏出殿室后,温孤仪空殿高坐,一言不发。

郑盈尺随在身侧,亦不敢多言。

直到郑氏母家妇人寻女,半晌汗流如注颤颤巍巍跪在帝妃二人面前。

郑盈尺方咬唇望向御座,亦跪首道,“臣妹宴会不知礼数,乃妾教导不善,不若让她去大慈恩寺……”

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这是郑盈尺预备求的情,但温孤仪没有让她说出口,只截下道,“那娴妃陪着一道去,可好?”

郑盈尺便闭了嘴。

温孤仪笑了笑,抬步离开。

殿中剩得婶侄二人四目对视,尚未感应过来,禁军便来回禀郑盈尺,道是昭阳殿前院湖中捞起一具女尸,请去辨认。

哪还需要辨认。

分明是温孤仪盛怒,杀人泄愤罢了。

郑盈尺无力地合了合眼,“婶娘自个去吧,本宫便不陪了。”

温孤仪此举,不止泄愤,原还有一重意思。

——为长公主夜会情郎一事分散注意力。

毕竟七夕这晚,郑氏女领舞夺目,这般失足溺亡,的确够让长安城上至高门,下至坊间,唏嘘许久。

一人性命,比之一人名声,论起来总是命更沉重些。

*

而萧无忧知晓这些,已是翌日午后。

她在浑身酸软中醒来,神思晃荡,睁眼半晌方渐渐回笼意识,想起前事。却又想不起自己是如何回的这长生殿。

她只记得,昨夜那药极烈,裴湛先时受刑初愈,元气未复,提不起内力逼毒。如此从月华初上到月上中天,从被药驱被她控到最后反客为主,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

而自己体力不支,在他抽身剥离的一瞬彻底人事不醒。

“醒了?”温孤仪闻里头挣扎起身的声响,掀开帘帐,甚至仿若心有灵犀道,“昨个是朕抱你回来的。”

话语落下,他到底还是沉了脸。

论及昨晚,他忘不了那间殿室中,她缩在另一个男人怀中,满脸疲惫却阖目安然的模样。

萧无忧下意识拉了把被子,想要遮挡胸口大片痕迹,然想了想实在没必要,只懒懒靠回迎枕上,勾了勾唇角。

似还沉浸在昨夜欢愉中。

血气方刚的儿郎,初时还愣手愣脚,便是得她指点也只是如蛮牛蛮耕田地,直到第三回 才有了些门路……然当真只一点通达,便改了质量。

时值宫人送药而来,温孤仪接过,吹凉喂她。

萧无忧瞥过头,片刻自己接过,慢慢用着。

一盏汤药尽,温孤仪便将杀了郑六的事告诉了她,亦明确告诉她杀人的缘由。

“你看看,说到底若非你半途拦截,这如花似玉的一条命不至于香消玉殒。”温孤仪接过她手中空盏,给她别过鬓边发丝。

“昨夜里,初时她自起恶念,终时死于你手,与孤何干?而恰恰相反,孤乃救下一条君子之命,怎到你口中,反背一条人命?”萧无忧不退不拒,只柔柔笑道,“陛下当真以为孤是卢七,如此为你意识所控!”

她靠近温孤仪,轻声细语,“你自己毁道沉沦,休想拉下孤与你俱黑。”

昨日已经撕破脸,萧无忧便半点不再同他虚以委蛇。

温孤仪死死盯着她,耳畔回响起她昨夜话语,突然便意识道,仿若当真已经没有什么可胁迫她。

直过了良久,他方继续道,“不愧是朕手把手教出来的,能这般将我一军。这厢还这般镇定,连裴湛安否都不问一句,料定了朕不会动他。”

温孤仪兀自点了点头,敛去寒色,笑道,“只是到底百密一疏,裴湛未必是良人。”

萧无忧抬眼看他,眉宇微提。

未几,她便明白了温孤仪的意思。

昨夜确实有一处漏洞。

她扔开郑六后,没有来得及回裴湛身边,后来言语中因心忧他,亦不够周全。

也就是昨晚诸多命妇宫人,虽知晓长公主七夕夜会情郎,偷|情于偏殿,但与何人苟合、情郎是谁,却无人知晓。

他一手以郑六之死转移注意力,一手看似保全裴湛,亦是将此事的风波控在最小的范围内。毕竟一个长公主的风流韵事已经足够让全长安城津津乐道许久,若在加一个三品高官,且还是曾同她有婚约的……

自己拼命想将事闹大,破开眼下僵局,立起新局面。

温孤仪则用力想将事态扼杀在摇篮中,同时亦在诛她之心。

果然,温孤仪看一眼外头天色,道,“这个时辰,你都醒了,他不会还睡着吧。若他真心要你,今日便早早更衣梳洗,来此侯你,跪在宫门口求娶你。”

“昨日,可是他把你弄成那副模样的,怎的不担心不着急了?”他捏住萧无忧下颚,拨转她面庞往窗外看去,“你看啊,日光融融,漫天流云,你相中的人他没来。”

他又招手唤来琥珀琳琅,“你贴身最忠心的婢女,你大可问问她们,昨夜那间陋室中,朕抱着你,真诚又真心地与裴湛言语了何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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