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3)

作者:山隐水迢 阅读记录

冥君不客气,拂袖往那玉雕嵌金兰草的宝椅上一坐,众仙耳边炸开几声凄厉的夜鸦寒啼,空洞诡谲,优昙钵华在黄泉湿风中次第开放,刹那间,还因苑如覆大雪。

乌衣的冥君身后,剔透的优昙钵华滤下重重天光,两色相衬,令人心头凛然。

随行冥使立列两侧,冥君摘了披风连帽,屈指往玉石桌上一敲。

“谁先来?”

众仙面面相觑,冥君看了眼左手边的莫青团,后者“咳咳”两下沉声道:“诸位仙家耳目尚且灵光,为何不上前来查实因果?”

这就……这就开始了?

难道不用先念上段祝词敬告祖神,再阐明规则么?何况他们明摆着是空手前来,要查的因果账目册在哪里,又该如何验明所查无误?

“我来。”

“姐!”

珠鸣君在见到冥君真容后,神色几度变化,当即自告奋勇率先出列。

众人倒也见怪不怪,他们早知这代四象神族中,凤胎体弱年幼,凰胎胆大包天,并不惊讶珠鸣的举动。

衣饰华艳的凰血女君大步上前,衣裙上的珠玉撞出清脆的鸣响。

她开门见山道:“如何查?”

目光却定定落在冥君脸上。

凤凰天性会被美人美物吸引,诚然这百岁小冥君长相不俗,但仙家容貌无不上品,比衬之下,归魂不久的小冥君较之容光焕发的诸仙,只会更显苍白枯槁,再加身上这死气沉沉的黑衣,容色更被打了折扣。

凤君瘪嘴,很是奇怪姐姐的审美。

冥君则不答,指尖红光晃过,珠鸣身旁凭空出现了一面巨大的水镜。

那水镜高一丈,宽九尺有余,通体透亮,镜面光滑,外框雕镂出山川江河的走势,其内玄天与纁黄二色逆十二时流转,镜顶端则开皎白玉石昙花,形若灯台。

认出此器者惊叹:“这是观山镜!”

“正是。”莫青团作为冥府的发言人,代答道:“观山镜乃是天地初开时,古神沉于冥界黄泉下的骨玉所铸,如今与吾主已结成镜契。”

他颇带与有荣焉的自豪,再道:“此镜可照前身九十九载,诸位不记前尘也无妨,有观山镜在,定不会有误。请这位仙君观镜。”

珠鸣点头不语,向前站立在镜照中央,凝目向内望去。

原本空无影像的观山镜内,流光变转,再定睛时,镜中照出了道女子身影。

那镜中少女与珠鸣容色相差无几,穿的却是人间王室的宫装。

有文字于镜上浮现——

“燕历三百五十六年,单湘荷。”

后附有生辰八字,生死年份。

坐上冥君微微颔首,指节再敲玉桌,还因苑内似有阴风大作,耳边可听阵阵呼啸,身上却了无所感,连衣袖也不曾鼓动。

在冥君座后,以净白的优昙钵华为底色,有晶蓝的灵光穿针引线一般,正凌空纵横。

须臾,灵光竟交错织成一面十丈有余的高墙,其间经纬穿行,分作上千格,形似人界药橱。

冥君抬手,其中一格真如抽屉般拉开,飞出一本一指厚的青皮册,被他“啪”一下接住。

那青皮册无风自动,“哗啦啦”狂翻了几页,冥君阅罢后将其倒转,平放在桌,推至珠鸣面前。

他隐去无关内容,让对方阅览相关文段,点名道姓道:“单湘荷。”

珠鸣君神色肃然,听冥君道:“你因果所欠之人,已轮回为人二十遭,冥府有言,十九轮后,魂飞魄散,你无法寻到此人。欲还因果,唯有以功德相代。”

册上与单湘相隔的几行下,有一人名姓外隐隐散发红光。

这便是天君神旨中“轮回者以镜宝鉴明,同者身代,不同者以功德相代”的情况。

仙君命有神运,下凡历劫将会应运生出太多的例外亏欠。

若欠过了一个度,那因果所连之人便会被留下印记,在轮回台中无法被碾灭魂魄。

除非有更大的因果劫数,否则此人来世性情不变,算成同个人,仍会受神运左右。

如此十九轮后,方才休止。

众仙家一听,心中暗叹凤君的好运势。

凡人死得透透的,便不必再去寻对方,扯出更多的麻烦。

冥府秉笔的夜萝将这个结果记录在册,莫青团道:“下一个!”

珠鸣对自己的历劫身世没有半分好奇,反倒是对坐上的冥君有了兴趣,也不客套几句,直白道:“冥君殿下有几分像我以前的故人。”

“姐,好老套的搭话法子!”凤君在后面大声调侃。

“你闭嘴!”珠鸣扭头喝住老弟,转对冥君行礼道:“哈哈,就是有五分相似,还请冥君见谅。”

对方没往心里去,用略有沙哑的嗓音答道:“本君多年前躯壳有损,容貌损伤较重,因此长年服用化颜丹,你所见非我本相,若与鸣珠君相熟之人相仿,那多半是巧合了。”

珠鸣抿抿唇,心中钝闷,亦觉自己异想天开,便走出了镜照范围。

有了打头阵的仙友,接下来查因果就轻松许多。

当然,这个轻松特指冥府几人。

九天仙神们查前忐忑,查后大多愁眉苦脸,有几个查出来结果特别不好的,更是头晕目眩,哀嚎连连。

诸如以下惊呼不足为奇——

“啊这这这!此人转世成一棵树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没那么多功德啊,你个混账怎么转十九次就凉透了哇!”

“哇,是情劫,还是三个人!本君下凡这么风流吗……等下,本君特么是被风流的那个?!”

“怎会?!老子历劫居然是只狗!!”

每查一个,冥府使者们便大声唱报,不时淡淡评点几句,教仙君们脸红耳赤,恨不得遁地。

还在围观的多在窃窃私语,不少不必查因果的神仙都跑来凑热闹,更是暗笑不止。

发出震天惊呼的也包括那位凤君,因果账中,他因果所系之人的名姓用金边勾勒,算是先前从未出现的特例。

冥君手指在那名上抹过,“唔”了声道:“应蕖仙君可在?”

一听这个名号,凤君脸都绿了。

应蕖仙君打着春扇走上前,往那观山镜前一立,是个男子模样,却不知为何身穿与珠鸣相似的女子宫装,样式却更为雍容华贵。

因果账册往后再翻几页,冥君一目十行,忽而发出:“噗!”

立即用袖子挡了挡,收敛住笑意说:“二位,你们共同历劫,因果互牵,洗尘池不洗这例,想必你们多少还记得往日种种,我们从长计议。”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日后还要在九重天共事,历劫的过往恐会成你们千千万万年的黑历史,为了你们的面子我就不把话点透。

凤君脸色铁青,对冥君行了个大礼,恶狠狠瞪了应蕖仙君一眼,转身就要走。

谁知刚迈出几步,复有冷意自天外来。

“好冷!”

这回,连天生火脉的凤君都打了个寒颤。

若说冥君所过是优昙钵华如雪,而今这个,却是真的伴随大雪而至。

“……他、他也来了?”凤君飞快跳到阿姊珠鸣的身后,像是只被撵过的小鸡崽。

怕归怕,他神色上却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贼笑道:“对哦,玄微君几百前也下去过,啧啧啧,真想知道他那张臭脸会欠什么因果。”

“你有种去当着玄微君的面说。”珠鸣挑眉,见凤君立即就蔫儿吧唧,也不再理睬这小怂包,冷冷向风雪来的方向道:“玄微仙尊,多日不见,你可安好?”

天君特地拜托仙君们低调前来,不乘云车不鸣清音,在场都有按规矩遵循,唯有这玄微仙尊,搭了架云辇,且还灵气外涌,为这还因苑造了场招摇的大雪。

夜萝悬着狼毫诧异道:“听闻九天上神上仙遍地走,动辄几十万年的修为,我还当托大,原来仙尊里也分个高低?”

但她不关心什么仙尊上神,只觉肚子咕咕在叫,她一饿注意力便容易被分散,左右张望着,突然惊喜道:“啊!那边仙娥要端鱼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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