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93)

作者:山隐水迢 阅读记录

雪后正是煮热酒的好时候,苏弥喊了人取她前些日子新得的壶中物。

伴着若隐若现的银月流光,小炉内香气醉人,一小段红梅枝伴在托盏旁,散发着浅香。

她饮了一杯,随口对正倾壶的素衣女子道:“你是哪个峰上的?人看着清爽,这弄得花里胡哨,酒烧得倒是不错。”

眼前斟酒者通身青瓷色的冬衣冬裙,发髻上簪的骨钗,钗头嵌着红玉石,是比梅花更深的艳,却比不上她容貌上的浓丽。

这张生面孔答道:“苏宗主,我是单湘荷,几个时辰前才来到云盖宗。”

大燕将有朱雀命格的公主送到云盖宗,本着就是长久交好的用意,云盖宗也给皇室面子,用灵舟去接的她,故而早上去,午后就接了来。

皇室公主来宗,用的是修习的名号,但明眼的都知道这只是个无聊透顶的借口罢了。

苏弥彼时忙于与另一宗门谈大买卖,分身乏术,就让纪沉关去应付。

她出宗时,正巧与接人的灵舟擦肩而过,风起云涌,撩开厚重的避风帘。

宫装的女孩子在帘后惊鸿一现,苏弥仅看到了张一闪而过的侧脸,虽足够明艳,但并未能看得全貌。

尔后听弟子讲述,挂名的纪宗主还是能不出门便不出门的性子,被迫拖出来应酬。

他坐在主位上听皇室来使洋洋洒洒地念了篇词藻华美、赞誉云盖宗的文章,膝上的乌云盖雪早就睡翻了肚子。

苏弥回来后问他迎接的如何,纪沉关道:“那小公主灵力薄得几乎没有,朱雀命格倒真,但眼下命盘不清,有不少矛盾之处。”

苏弥叹口气,耸肩对纪沉关道:“那连跟着宗门弟子练练拳脚都不可行了,还得专门找个地方拨人照顾她,让我想想给她安排到哪儿……要不先暂时放我那里吧。”

她的本意是将这帝姬放在自己身边几日,以彰显云盖宗对皇室的态度,哪里是真要她来端茶倒水。

谁知这小公主还就按她的要求来伺候,眉目间坦然大方,未见半点屈辱之色。

“是你啊。”苏弥定神去望,指指对面道:“坐。”

单湘荷便在桌后的石凳上拂袖坐下来,苏弥啧啧暗道,不愧是皇室里出来的贵女,这举止间皆是雍容端庄。

雪后天寒地冻,修士有真气护体,帝姬殿下却是指节也冻得泛红,但不曾有半点畏缩,脊背挺直,浑然感觉不到冷意一般。

她已卸了浓妆,只有眉心还贴着一枚花钿,像是落在雪上的点点红梅。

苏弥想着,再抬眸去看单湘荷的模样,便在心里改口。

……不是红梅花,合该是红山茶才是。

虽浓艳无比,内里却含着一股烈气,到底是年岁尚小,已擅隐忍,只是还未练到火候。

这帝姬半点架子也无,挽袖为苏弥空了的杯子倒满酒液,仿佛怀着十二分的诚心,要对这位宗主妥帖照顾。

苏弥见状,忽然起了几分戏谑之心。

她搁下杯子,对单湘荷道:“那位纪宗主你见过了?”

单湘荷颔首道:“见过。”

“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人?”苏弥道。

“……”单湘荷默了片刻,道:“是位威严的修士。”

“那你可知他有只猫?”

“今日在纪宗主膝头看到。”

苏弥忍住翻白眼,寻思他们俩又不是两张膏药非要黏在一会儿,真是平白无故地要被那你侬我侬的模样晃眼睛。

明明心里头在疯狂絮叨,苏弥面上还是端住表情,道:“你可喜欢猫?”

这问话像是苏宗主想一出是一出,但单湘荷还是飞快思索了一阵。

这宗主言辞间尽是对另一位宗主的评价,长年浸于宫中明争暗斗的帝姬难免多想,觉得她另有所指,道:“尚可,我从未与猫相处过。”

“哦,那你日后可要相处许多时日了。”苏弥见她分明是在心底过了几道想法,还要表现出率真无知的模样,愈发想要发笑。

她神色肃然道:“你可要替我好好办事。”

单湘荷一惊。

这宗主倒是来的直接,电光火石间单湘荷已有诸多猜测,联系自己刻意伪造出的乖顺与天真,又是个凡人身份,倒也能便宜行事。

宫中喜欢那种软乎乎又爱娇的生灵的帝姬后妃不少,莫不是这位宗主要自己借喜欢猫咪的名头,去到纪宗主那边打探什么?

正当单湘荷思绪急转间,只听“砰”一声响,对面的宗主被一团烟雾笼罩。

单湘荷以袖遮蔽,再抬眸时,与一对鎏金豹目对上视线。

她微微睁大眼,与之僵持而视。

旋即,她在那对耀眼的豹目中看到了笑意。

化为原身的苏弥玩笑道:“本宗主也是只猫咪,就是大点,你也试着来照顾我吧。”

苏弥幼年时最喜用原身去吓唬人,而今这个习惯倒还继承了下来,只是从刻意的报复变做了戏弄。

同时,她也要告诉这位心思颇多的小公主,云盖宗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她若是想有所图谋,也要掂量掂量实力如何。

原以为这小公主该会吓得说不出话,甚至慌乱跑掉,谁知单湘荷仅是讶异了一刹,很快便重新坐正身体,竟抬手摸上豹子的耳朵。

随后顺着往下,一直抚到背上。

“多多指教,苏宗主。”

啊啊。苏弥被摸得有点舒服。

帝姬的手冰凉,泛红的指节过处,像是野山茶开满脊背。

苏弥眯着眼想,原来她比自己估量的更胆大。

又想,原来那岁年过得是这样的好日子啊。

她便也道:“小殿下,多多指教。”

浓郁的酒香散开,被冰雪冷冽的气息泡凉,闻来依旧醉人。

乌须君站在花丛后,隔着深绿的叶丛望着她们,直到苏弥和单湘荷离开,他方慢慢走出。

冥君将未撤下的酒壶拎在手里,取了新杯倒满。

细碎的雪花飘摇而下,融入半冷的佳酿中,乌须抿了一口,多年前的烈酒,在舌根处翻涌起灼烫的回响。

他也不多喝,仅是饮干了这一小杯。

”沙沙——”

离他方才站过的花木不远处,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乌须转着手里的青瓷小杯,道:“你居然比本君更快得手。”

分花拂木后,阿瓜的身形显了出来,手里正是黑白两色的珠串,他双手捧着要献给乌须,轻声道:“君上,这个……给你。”

方才乌须与阿瓜说自己要来云盖宗,扭脸御云便走了,阿瓜没有跟上。

乌须君当他终于觉得无趣,哪知竟是抢先一步,拿到了这由蛋壳所打造的法器珠串。

冥君也不客气,将这珠子勾到手里,还屈指弹了其下悬挂的小铃铛,再将这珠子顺势推到腕间。

阿瓜见状,忍不住握上自己的手腕,在那里隐去了一串同样的念珠。

只不过其上已浸透了神力,再不能为乌须所用。

“你见到纪沉关了啊。”乌须道转身,“没有被他发现罢,他的气运与天星阵相连,在这里也依然身牵万千因果。”

“他为人又警觉,你若与他说的太多,或无端交手,难保出去后遭极其严重的反噬。”

“……没有。”阿瓜低声闷闷答道,袖中的手握得更紧。

明明他知纪沉关与自己乃是同一人,可听到乌须夸他警觉聪明,还是会心里不适。

而且,之前他还夸他好看。

阿瓜整个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乌须搞不懂他低落在何处。

不过东西既然已经到手,便也不该多留,正想就此离开,云气方起,乌须目光一凌。

阿瓜亦察觉到了天边那道气息,电光火石间,一道自乌须发出的呼啸掌风将阿瓜打入了雪里。

晶莹的雪中生出漆黑的锁链,将他扣锁在地。

“嘘,给本君安静点。”乌须低声斥他,“隐去身形。”

话音刚落的刹那,阿瓜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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