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问镯(29)

唐逸宁兄弟都在户部任职,一早要去点卯,我瞧天色已经不早,强拉他到c黄上来睡了片刻,外面便有侍女在催着起c黄了。

我只作安然睡着,唐逸宁悄悄起c黄,似坐着凝视了我片刻,小心地抚了抚我的面颊,起身低低叮嘱十六儿几句,方才出了房间。

我闻得外面门棂响动,回廊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归于沉寂,方才安下心入睡。

脸上依旧肿着,鼻子眼睛都似已连作了一处,被挠破的皮肤正渗着血水,可奇痒却好了许多,居然还能睡得安宁,连半个梦都不曾做。

再给外屋的动静吵醒时,窗外的阳光将粉色的纱帐染得金红澄亮,暄和绮丽如春华耀眼。

“唐少夫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傍晚唐大哥应该下过令,命你不得踏出芙蕖院半步吧?”

是杨轻蕊,一如既往的声音朗朗。虽是出身高门大户的嫡室之女,她并不是恃贵而娇的人,可单单对了萦烟,她有着分明的气势凌人,寸步不容。

似曾相识的口吻

“我有事要见叶儿。”萦烟嗓门有些喑哑,口吻却极坚定,不容置疑。

“叶儿病着,难道你不知道?”

杨轻蕊恼怒道,“你害得她还不够惨?难道真要弄死她才甘心?”

“我没有害她!真相如何,她自己心中清楚!”

萦烟抬高了声音。

杨轻蕊冷笑:“是么?我怎觉得是有人给戳穿了把戏,才急着想要倒打一耙?不怕欲盖弥彰,越描越黑么?”

萦烟一声轻哼,清脆娇软依旧,可语调已不客气:“杨四小姐,这是在唐家,我要见自己丈夫的房里人,还要经过杨四小姐的同意么?”

她把“杨四小姐”四个字咬得特别重,显然是告诉杨轻蕊,即便她出身再高贵,如今尚未入唐家的门,管不到唐家的事,唐家的当家主母,还是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唐少夫人!

但听杨轻蕊笑声尖刻,我便知她这等急性子,下面绝对说不出好听的话来,必定要闹僵,急急拽件薄纱披风起c黄,趿了鞋步出。

十六儿忙过来挽扶我,还不忘在我耳边嘀咕:“姑娘,骂那贱女人去,倚门卖笑的贱东西,还真端出个当家主母的架子来,别恶心我了!”

我心底暗叹。萦烟再怎么漂清洗净,那青楼名妓的声名早已传出,普通人家还好点,唐家这样诗礼相传的书香世家,连奴仆们都有着自以为高人一等的门第意识,凭她得了再尊贵的地位,也会被这个家族引以为耻了。有几次去见唐家老爷子唐缙,我瞧着唐缙对我还比对她和气些。

命里无时莫强求,命里有时也需审时度势。有些东西,可以要到,却未必要得起。

耳听杨轻蕊已将“贱人”两个字骂出口来,手指也差点对上萦烟鼻子,我忙叫道:“轻蕊,来者是客,咱们不可失礼!”

大约听我言外之意,同样地站在杨轻蕊的立场,且以她为客,并不以她为主母,萦烟眼眸黯淡了一下,迅速望向我,又刺猬般竖起逼人的尖锐,却在触着我的面庞时,微微的悸动起来。

我笑道:“萦烟姐姐,轻蕊性情急躁了些,如有得罪之处,请姐姐体谅她年纪小,多多包涵。我这厢代她向你赔罪!”

我屈了腿,端端正正向萦烟下了一礼,引来萦烟一脸的惊诧,和杨轻蕊等人的惊叫。

十六儿已急急在我耳边道:“姑娘,你一直病着,并不知道。昨天大夫已经说了,就是她送来的那匣胭脂,里面不知添了一种异花做的什么药物,对姑娘这种容易诱发荨麻疹的人特别有效。”

昨天杨轻蕊问那大夫时,我虽没听完就给他长长的药效分析便已沉睡,但只听一半也就够了。

我想我完全明了大夫的意思:胭脂被动了手脚,加入了一种特殊的药物。

这种药物对寻常人并无效果,但对类似我这样的敏/感体质者,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诱发出严重的荨麻疹。

是萦烟动的手脚也罢,不是萦烟动的手脚也罢,这种为男人而进行的女人间的战争,是我一开始就下决心要避免的,正如我要避免走入后世那种无可挽回的命运一般。

因此,我只想化解矛盾,哪怕是委曲求全地化解矛盾。

摇手止了十六儿的话语,我叱道:“不要信那大夫胡说。我天生便体质不对,闻不得东市那么浓郁的花香,何况今日太阳又烈,只怕就引发了这病症,和胭脂有什么关系?”

“姐姐,你怎么这么忠厚?”

杨轻蕊抢上前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气急败坏,“就算我年轻急躁不懂事了,偏听偏信了那大夫的话,难道唐大哥也糊涂了么?他昨天可是另叫了两个有名的大夫来,亲自坐等把胭脂给他们验了,也都确认了胭脂有问题,这还有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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