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爱情么?
我想,是吧!
其实他并不仅是我的长期饭票外加无限额提款机,也不仅是卧日久习惯的依靠和依赖。这么多年来,顶着个“才女”的头衔,外加不算太恐龙的外形,围在我身边的优秀男子并不少。可我只愿意他当我的长期饭票和无限额提款机。
颜翌宁,我的一辈子,舍你其谁?
我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在软软的抱熊上找了个舒服的体位,闭上了眼睛,唇边已禁不住噙一抹笑意。
我想那抹临睡时的笑意,必定也是蕴着幸福的。
我是幸福的小女人,要求不多,只一生一世而已。
人生如梦,若有一生一世的相守,足矣。
这一次,我入睡很快,却不安宁。
水晶珠帘闪烁,凤头宝钗明灭,有美人半偏蝉鬓,眸如秋水,轻轻一转,逗引无数豪客掌声一片。
“萦烟为大家唱一曲《普天乐》,如何?”
她款款地说着,玫瑰红的合领对襟大袖长衣,下面的裙子看来由好多幅拼成,颜色并不一致,但都很浅淡,随着她的走动,飘飘拂拂,若月华之色。
“好!好!”
“落霞楼的萦烟姑娘,唱什么都是好的!”
台下哄笑。
那叫萦烟的美人盈盈一笑,曳着雪色缘金丝的披帛,缓缓走至正中的琴案前,素手拂清弦,朱唇吐雅词,那样舒缓而歌:
鹧鸪词,鸳鸯帕,
青楼梦断,锦字书伢。
后会绝,前盟罢。
淡月香风秋千下,倚阑干人比梨花。
如今那里,依栖何处,流落谁家……
她的身后,是艳丽夺目的桃花,盛开在黑漆屏风上,朵朵娇媚,华美异常,却被这女子的若水含情的明眸一转,瞬间夺去了华彩,让人只看得到美人萦烟,再看不到如火如荼盛开的桃花倾城。
偏偏,那琴案上,还置了掐丝珐琅八宝纹香炉,袅袅烟气,阵阵萦过,飘于琴面,将她的面容也掩得似真似幻,如梦如仙。
“好听么?”
有人在耳边轻笑着问,脆娇的声音,忽然之间便与眼前那位弹琴的萦烟美人重合。
我忙用力地揉着眼,瞪向台上那位美人,那美人妙目转睇,似也正望着我,似笑非笑,却绝对没有说话。
而我的耳边,依旧萦着轻轻的笑意,冷如雪水,那样冰冰凉凉地滑在每一寸肌肤上。
“你是谁?”
我忍耐不住,大叫出声,预备好了那台上台下看佳人听妙曲的人们向我惊异凝望。
可没有。
我大叫的声音,仿佛被密闭在某个容器内,发出骇人的回响,震得我自己耳膜生疼,却不曾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梦中的争执
台下的看官,依旧盯着美人。
台上的美人依旧拂弦,轻笑,慢启朱唇,悠悠而唱,我却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只有那娇脆的声音在轻笑:“我是叶皎啊!我是叶皎啊!”
“不对,我才是叶皎,你是萦烟,你是萦烟!你是那个青楼的歌妓萦烟!”
我大叫着,指向台上的美人,并努力冲过去,只想依着我的本性,将她毒打一顿,告诉她,我才是叶皎!
明明,我和那萦烟只有几步,可我冲来冲去,离她似乎还是那么远,那么远。
我还没来得及想着该怎样冲到那个萦烟跟前,只听“啪”地一声,脸上已挨了一耳光,热-辣辣地疼。
“你这个妖精,有什么资格说我是青楼歌妓?”那娇脆的声音又怒又恨,我甚至听得到与她美好的声音大不般配的磨牙声。
不过说了她是歌妓,哪里不对了?
我也不知道那个打我的人在哪里,身后分明绿蒙蒙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恼恨地胡乱拎起拳头四处乱砸,叫骂道:“你才是妖精,看你那模样,不是歌妓是什么?古时候好人家的女儿,还能这么堂而皇之地在台上卖唱卖笑?”
我的拳头并没有击到实物上,我甚至依稀记得,我是在梦境里,和我作对的那个什么萦烟,根本只是子虚乌有的人物。
胡乱挥舞了很久,我气喘吁吁地坐倒地上,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乱骂着:“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妓女?冤魂?妖怪?可别告诉我你是叶皎!叶皎可不会唱什么普天乐,弹什么七弦琴!”
许久没有回答。
我正要松一口气,闭了眼休息时,忽听得那萦烟的哭声传来,呜呜咽咽,不尽哀怨,无限离愁,用很有韵律的哭腔绵绵传出,居然也像哼着某种小曲一般。
却是摧肝裂胆让人五内俱伤的哭调,时高时低,没完没了。
“你哭什么?”我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