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明朝考科举(393)

崔燮拉出板子,举到空中搓烂了悬挂的蛛网,又拿到门外磕了磕,用干布用力擦干净。

漫天灰尘呛得他直咳嗽,别的考生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个个都灰头土脸的,有的索性连擦也不擦地坐进去,拿衣裳刮尽板子上的浮土。崔燮却比不了那些高手,还是尽力把能看见的脏土都收拾了,又找巡场人买了两杯热水,洇透了手帕,擦净手脸,才坐进考号里。

虽然李老师也在考场里,可他是内闱官,连帘子也出不了,师生两人没机会见面、交流,考卷也是八房同考官先判,什么时候能落到主考李老师手里,就看缘份吧。

第162章

黎明时分, 几位御史提调、监临官巡视了一遍考场, 将每个考号外分派一名府军卫军士监守,勒令考生不得再随意起坐走动, 首场乡试才算正式开考。

早前交到顺天府礼房的卷子发下来, 里面各夹了一张印好的试题纸, 纸上整整齐齐印着二十三道题:三道四书题,二十道五经题, 考生们按着自己本经从这些题里挑出要做的四道。

若有五经学全了的才士, 或者也可将二十道五经题都做了——只要有本事都答了,不论答的好坏, 也能搏个“学问该博”之名, 板上钉钉要取中的。

崔燮当然没那个精神和学力。以他老师、前辈们传下来的经验, 场中七篇作文,所重惟在首篇,到后面考官的精力不足,也不会细看, 直接上写过的熟文, 乃至从前看过的场屋文字也无妨。考官便是认出来了也不会怪你剿袭, 反而不能不取,因为那是经别的考官考核过的,水准足以取中。

若是别的考官做主考,他倒也可以抄上一抄,但李老师做了主考官,他身为弟子, 与李老师名誉相牵,更不能有一丝错处。这场乡试足有两千三百余人参加,解额却只有一百三十五人,考试一结束立刻会有落第秀才到顺天府击鼓告李东阳循私录取——

他若抄了别人的习文,落第的考生知道了,都得攻击考官取士不公,取了他这无才之辈;若是用自己的旧文,有心人更可能会以此陷害李东阳提前透题给他……

程敏政再过十来年就会倒在这上头,他怎么敢冒这个险!

崔燮深吸一口气,把七道试题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找出题目出处,便掩住卷纸,静心默写出第一道四书题:“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著其善。”

这一题出自《大学》,原文在释“诚其意”一章。闲居,独处也。厌然,消沮闭藏之貌。朱子曰:诚其意者,自修之始也。君子之自修,便是诚其中而形其外,以其不自欺而慎其独也。

君子如此,小人却做不到“慎独”一点,在独居时便会放纵本心而肆意为恶。小人并非不懂得善恶之辩,不知要行善去恶,只是为善难而纵恶易,唯有在见到君子之后会自惭其行,掩其恶事,诈为善行,将自己伪装成善人。

然而十目所视,十手所指,这些掩饰如何能蒙蔽得过君子呢?

譬如当今的万贵妃,自太子年长、地位稳固之后也装出个温婉娴淑的贤妃款儿,放开让天子生了那么多儿子;譬如当初的汪太监,打着整治贪污、为国征战的名号大肆杀戮凌虐清流,在边关杀良冒功;譬如万阁老,度着汪直失宠时上了一封请关西厂的奏疏,俨然也是个忠直谋国的老臣;再譬如某些御史言官,为了沽名卖直,上表劝阻天子降恩于某锦衣卫千户,不许他调升试镇抚使……

像他这样聪明善见的君子,一眼就看穿了那些小人的本质!

考卷上当然不能直指时事,但崔燮一笔就先把君子、小人划分开,站在真正君子的高度上,居高临下痛批那些佯作君子,暗中却行尽奸恶之事的小人:“以自欺者欺君子,小人之意伪矣!”

破题依着自己的心意破,承题却还得照应,或者说照抄一下原题,稍稍改动,写作了“夫小人,非昧善不善,乃闲居则肆其为,见君子则用其揜著,自欺不已甚哉!”

承题中“揜著”二字,便是将原题中“揜其不善,而著其善”缩写一下。

小人见君子将掩其恶而著其善,这岂不是自欺?这句“自欺”又照应了破题中的“以自欺者欺君子,”破、承两句自相应照,又与题目相承,浑然无迹,他自己写着就觉得痛快淋漓,胸中还有无数文句奔涌着要从笔下倾倒出来,确实是个好开局。

这一天十几个小时要写七篇文章,中间还要吃三顿饭,越到晚上精力还随着体力一起趋向枯竭,平均分配下来,每篇文章至多只有一个小时构思。若是第一题就卡住,不光会消耗时间,更会消耗他的信心,后头的题目只能一篇比一篇更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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