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太子殿下(665)

夏荷送上了茶,袅袅水汽之中,贺惜朝问:“李洵八十大板还活着吧?”

“活着,父皇都说了免他死罪,执刑的人又不是傻子,哪儿敢真打死他,床上躺个把月差不多。”萧弘言语中带着遗憾,又有些不满,“父皇也真是的,这么大的罪就轻飘飘地揭过,实在太便宜他了!”

贺惜朝说:“我用的这种手段太直接了,毕竟是皇亲国戚,只能这样。”

“可你就该早告诉我呀,咱俩好好合计一下,一定能弄死这老头,今天我措手不及,很多东西都没考虑周全。”

“告诉你就不是这个效果了,再说我的目的不是弄死他,只想让他丢了尚书位,别碍我的事就行。”

萧弘听此,便不好再说什么,他想了想问:“那接下来的户部尚书会是谁呢?走私牵扯甚广,怕是想找个不相干,身份又得当的不容易。就是我想举荐,一时半会儿手上也无人。”

“不用你举荐。我跟皇上说过,我没有人选,你自然也没有。”

那岂不是白忙一场,萧弘有些不明白了。

“万一下一个也不如意呢?惜朝,如今能跟你和平共事怕是不多了。”

贺惜朝端着茶,目光落在沉浮的茶叶上,脸上毫无波澜,他忽然问:“你说老师会原谅我吗?”

*

贺惜朝跪在谢阁老书房门外,谢府里来来往往的下人,不免往他身上看去。

“看什么,赶紧走。”

这大冬天的,谢三手里照旧摇着一把折扇,从书房里走出来,打发了那些下人。

他看着廊下的贺惜朝,脸上露出为难:“小师叔,祖父生气的很,一时半会儿你怕是起不来。不如先回去,等他老人家气消了,我再通知你?”

贺惜朝说:“我要是走了,他会更生气。”

的确如此,谢三一耸肩,表示没辙。

他想了想,然后在贺惜朝面前蹲下来,说:“如今,李府已经放话,跟你恩断义绝,还势不两立。你两边姻亲全没了,而太子门下第一走狗的名声却是响彻内外,惜朝,你何至于此啊?”

贺惜朝看谢三一脸不解,却是没有疏离,不禁笑问:“你觉得我疯了吗?”

谢三摇了摇头:“我想不明白。”

“不用想了,万事都有理由,只是不好宣之于口罢了。”

谢三眉头微微皱起:“可你不说,祖父怎么原谅你?他对你很失望。”

闻言贺惜朝抬起头来看他:“你认为我做错了?”

“这……”谢三脸上出现矛盾,犹豫着说,“李洵罪证确凿,你将此揭露,这不仅不算错,就如外头所言,是大义灭亲。可是方式……比之贺家除名,未免太偏激,有些令人……”

“害怕?”

谢三颔首:“嗯。”

“不过是心中有鬼罢了,若真是持身立正,还惧这个?”

“可问题是这样的人太少了,官做得越大,越少!”谢三拿着扇子挠了挠后脑勺,“惜朝,你那么聪明,应该有更好的法子将李洵拉下来,为何用这遭人诟病的法子?”

贺惜朝淡淡道:“做都做了,我不后悔。”

“但是你要是不说,祖父一定不会原谅你。”谢三说到这里,忽然压低声音,“你就不怕他将你逐出师门吗?”

贺惜朝的眼睛蓦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谢三。

后者道:“没有危言耸听。”

贺惜朝抿着唇,目光落在那紧闭的书房门上,过了一会儿,忽然唤道:“谢三哥哥。”

“嗯?等等,你叫我啥?”谢三警觉地看着他,心里有些发毛。

贺惜朝瞧他戒备的模样,说:“称呼而已,不用这么讲究。”

不,你有求于人才是哥哥。

谢三内心呵呵:“你想作甚?”

“给我找点东西吃吧。”

谢三抽了抽嘴角,惊诧极了,忍不住着急道:“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吃?不老老实实跪着求原谅?”

“我怕再不吃东西,就得倒下了,还能怎么跪?柔弱书生,身体虚,体谅体谅。”

谢三觉得贺惜朝真是个异类。

“快点吧,顺便给我倒杯热水暖暖身体,不然真的得冻出毛病,如今我的脚已经没感觉了。”贺惜朝催促道。

“你这心也太不诚了吧,你难道真的想……”谢三指了指身后,然后对着自己的脖子抹了一下。

“放心去吧。”

谢三也不知道这人想干什么,只能问:“除了吃的喝的,你还想要什么?”

“这就够了,能顶一会儿,多谢。”

谢三摆摆手,一脸无奈地摸去厨房。

等他一走,贺惜朝高声道:“学生是真心实意来忏悔,只要能让老师消气,跪多久都行。可不想用苦肉计,让您老人家心疼妥协。老师……我是坚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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