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阕春(24)

侍婢听了,方将骆氏少年放了进来。

本来侍婢不太放心骆氏少年与施瑶独处的,但是施瑶对她说道:“不必担心,你在外头守着便好。若是府里有何动静传来,你还能立马告诉我。若都在雅间里,恐怕有些不便了。”

侍婢觉得有理,遂瞪了骆氏少年一眼,方关上了雅间的门。

骆氏少年双目微亮,从衣襟里掏出一张笺纸,还是质地泛黄的骆氏纸。他说道:“我昨天夜里新写了一首诗,以菊花为题,还请姑娘指教一番。”

他呈上笺纸,上头是一手小楷。

施瑶仔细地看了半刻钟,她抬起头时,骆氏少年双目中的亮光又重了些,“姑娘觉得如何?”

施瑶搁下笺纸。

她执起茶杯,慢慢地喝了一口清茶,而后方慢悠悠地道:“我在里面看出了野心。”

骆氏少年露出惊愕的神色。

施瑶不急不缓地继续道:“你在墨香楼待了长达半年的时间,为的便是引起墨城王的注意吧?你来诗会的意图压根儿不在于诗作的输赢,不过是想将你们的骆氏纸打出名堂。有诗会的食肆不只墨香楼有,我一直在想为何远在宜城的你要对墨城如此固执,我思来想去也只得出了一个答案,便是墨城王。你无法接近墨城王,于是便只好将主意打到了墨香楼上,甚至是墨城王身边的人。”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少年郎。

“王府里的仆役告诉我,你时常在王府外打转。昨日你一早便知我与另外一位姑娘是墨城王府里的人,对吧?”

骆氏少年的神情渐渐变得不一样了。

他的惊愕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

他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施瑶道:“我们来谈个交易吧。”

他打量着施瑶。

施瑶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打量。

半晌,他忽然露出古怪的神色:“你是墨城王的女人?”

施瑶说道:“这个你不必知晓,我助你,你也助我,各取所需。”

“你的名字唤作什么?”

施瑶听他此话,便知他应承了。

“我姓施,单名一个瑶字。”

“骆堂。”

☆、第十四章

施瑶在傍晚时分回了秋梧院。

刚与岚儿换回来不久,阿葭便过来了。这一次她走的是正门,屋外的仆役给阿葭开了门,她带着岚儿笑盈盈地走进。

“想来妹妹在秋梧院待得发闷了,今日原想着过来陪妹妹说说话,不巧的是来了客人。此人乃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平玉公主,公主乃微服,所以今早我也不欲声张,”她松了一口气,又道:“燕阳的天家贵女委实难以相处,这位公主殿下可真真是被宠得娇纵极了。”

施瑶是知道平玉公主的。

过了今年,平玉公主便是双十年华了,可她迟迟不愿选驸马,闹得当今皇帝有些头疼。不过皇帝宠着她,也任由她胡来。施瑶并未与平玉公主真正碰过面,不过她却是见过她的。

彼时宫中盛宴,她正好情窦初开,目光总是悄悄的又悄悄的偷看着闲王。

平玉公主与闲王走得近,她每次听到平玉公主在闲王身边撒娇,皇叔皇叔地喊着,便打心底地羡慕。

闲王今年三十出头,至今还未娶妻,原因她不晓得。她只知闲王之所以当了闲王,是因为他出生的时间有点尴尬,先帝风流,驾崩前夕还令得宫中妃嫔怀了龙种。此事若搁在先帝驾崩前,本该是件让怀胎的妃嫔乐上一辈子的事情,无奈先帝双脚一蹬,驾鹤西去,适逢新帝登基,这肚里的龙种难免就几分不合时宜了。

于是乎,妃嫔灰溜溜地生下一子,新帝为这位皇叔赐了一座宅邸,还有封号,接着便在燕阳城的角落里生灰结尘了。若非平玉公主与闲王走得近,恐怕偌大的燕阳城也无人记得有这么一位王爷的存在。

哦,当然了,除了目光独特的施瑶。

灰尘再多,也抵挡不住她一颗情窦初开的心。

阿葭说着,又对屋外的两位仆役说道:“你们都退下吧,我好好地与妹妹说说话。”两位仆役从善如流,横竖郎主也只吩咐了不许施氏离开。

屋门一关。

阿葭径直在施瑶身边坐下,她微微侧头,问:“妹妹在想些什么?”

施瑶此时方从闲王身上回神,她道:“没有,只是在想那一位平玉公主。”

阿葭说:“平玉公主性子娇蛮,与她相处真真是累人,还不及与妹妹相处呢,”她笑了下,又说:“不妨告诉妹妹,这位平玉公主心尖上住着一位郎君。”

施瑶微微一愣,道:“是……郎主?”

阿葭笑道:“妹妹果真聪慧。”

施瑶只觉诧异,不曾想到那一位眼光高于顶的平玉公主竟是仰慕谢十七郎,还仰慕得如此不动声色。不过话说回来,这平玉公主眼光倒是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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