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如意满脸洋溢着轻快,云初也笑起来:“……这些日子学规矩,可能是太乏了,晚上头一挨枕头,天就亮了……”
如意就掩嘴笑:“是您白天太精神了,这些日子,您还是头一遭午睡,怕是今晚您就睡不着了。”
“是吗,那正好和你俩聊天……”云初笑道,“你们平常晚上都做什么?如烟还经常出去吗?”
“嗯……”停下手里的动做,如意仰头想了半天,失笑道,“真是春困秋乏,您这一说,奴婢发现,奴婢也睡的很死,竟是一觉到天亮的,每天都是如烟穿好了衣服,才叫醒奴婢的,奴婢还真不知她晚上都做什么……”顿了顿,“她又不会女红,大概是在看那几本药书吧?”
看药书?
进屋前,她有意去暖阁转了一圈,一只长烛基本就没点过,半盏油灯的捻子浸在满满的油里,烧了不过半寸,显然晚上是不用的。
自己刚来时,晚上只一点动静,随便翻个身声音大了,如意都会惊醒,进来瞧瞧她,她总是奴才出身,再春困,也不会一觉到天亮。
分明是被人点了睡穴
“……是吗?”心理一阵抓挠,良久,云初笑道,“那你哪天抽空考考她,看她背的怎样了,这栾文是不能落下的。”
“嗯……”如意点点头,“就知道你最重视这个,奴婢今儿晚就考她”又转到身前,为云初理了理刘海,扶着她的双肩歪着头看了看,“好了,我们走吧……”
云初就点点头,站起身来。
“……四奶奶这是要去哪儿?”在门口遇到匆匆赶回的如烟。
“四奶奶有些积食,我陪她去院里溜溜”如意答道,“……大日头的,你这是又去哪了?”
“我……”如烟一滞,支吾了声,随即转向云初,伸手试了试额头,满眼的担忧,“……四奶奶要不要紧?奴婢也陪您一起去。”
“……又去药园了?”看见如烟头发有些散乱,云初就问,“说过多少次,不同的药物,采摘的时辰也不同,最忌这大毒日头采了,会失了药性……”
“奴婢……”身子颤了颤,如烟低声道,“奴婢知道了……”
没有正面回答她是否去了药园,如烟的声音里却没有平日的底气,云初的心就跟着颤了颤。
伸手摘着她头发上的草叶,云初的声音里满是心疼,“我买下你,不是让你去做这些粗活的,以后交给珠儿去做就行,那丫头挺机灵,哑叔也很喜欢她……”随意地转了转如烟头上的木质朵云簪,忽然想起什么,道:“记得送给你一枚鎏金梅花簪,怎么不戴,竟戴个木头的?”
“这,那……”如烟脸色瞬间变的灰白,云初甚至能感到她的十指都冰冷冷的在颤抖,顿了片刻,如烟嘻嘻笑道,“那个太贵重,奴婢不舍得……”又噘噘嘴,爱娇道,“……奴婢想留着当嫁妆”
当嫁妆
云初心里冷冷地笑,怕是当成了投名状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背叛(下)
像如烟冰冷的手指,云初的心也冷冰冰的,如钢刀划过,发出一阵阵的绞痛,让她无法呼吸,身子随意地贴着墙,手却死死地按着墙壁,才压下胸口翻滚着的一股热浪。
良久,缓缓地舒出一口气,云初盈盈笑道:
“……回屋洗一下,先歇着吧,我和如意转转就回来。”
暗舒了口气,如烟轻快地应了声,走了两步,又扭头不安地嘱咐如意:“……四奶奶体质弱,最照不得日头,你打伞仔细些,转一会就回来,千万别累着了。”
“好了……”如意有些不耐,“我伺候四奶奶比你时间长,知道的,看你满头满脸的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到哪儿钻草垛去了呢快进屋梳洗吧……”
看着如烟身子震了震,眼底掠过一抹心虚,云初就一阵轻笑,灿烂如春花绽放。
如意也跟着吃吃地笑起来。
……
被噩梦惊醒,云初一骨碌坐起来,竟出了一身的透汗,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纱洒落在床头,朦朦胧胧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双手在床头摸索起来,这夜太阴森,云初想找个火折,指端触到枕边的黎神赋,心神一荡,喃喃念道:皓月当空兮,仰望,有美人兮,无眠……
这样的夜,这样的月,他是否和她一样无眠?
埋下脸,柔滑的丝绢薄如蝉翼,有如爱人温暖的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双颊,云初的心很快安静下来,听见暖阁中传来浅浅的呼吸声,就收起黎神赋,摸索着下了床……
果然,如意被点了穴,立在床头,看着空荡荡的半边床和沉沉睡着的如意,云初有些失神,犹豫了片刻,毅然点了一盏油灯,拿起床头翻开一半的《药经》坐那儿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