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欢(220)

窗外一轮皎月不知何时已经隐去,又快速翻了几页书,云初再看不进去半个字,抬头望着黑沉沉的窗口发怔,快寅时了,如烟去哪了,她不会有事吧?

为什么她的心里满是不安?

“啵”的一声,油灯爆了一下,接着发出一阵毒蛇吐信般的磁磁声,静夜里格外悚人,云初一哆嗦,望着油灯出神。

不行,她不能这么等

放下书,云初猛然坐直身子,就听见头顶的脊瓦发出一声轻响,轻舒了口气,云初又拿起书,倚了回去。

嘎巴一声轻响,窗户被从外面推开,一袭紧身黑衣,如烟轻飘飘落在地上,一眼瞧见床头幽暗的灯光,浑身肌肉猛的蹦紧,如烟一个后纵又逃向窗口。

“如烟”云初大喊一声。

听出是云初的声音,如烟身子一滞,如断线的风筝,直直地落在地上,一把扯下面罩,不可置信地看着正斜倚在床头悠闲地看书的云初。

“四奶奶……”走了两步,如烟立在地当中,右肩下意识向后躲了躲,“奴婢……奴婢……”

随着她的动作,云初才发现她右臂上斜斜地插一支飞镖,镖身整个没了进去,只一条红樱悠悠荡荡地飘在外面,身子一震,猛坐了起来,招手叫道:“你过来……”

“奴婢……奴婢……”不知是伤口疼痛,还是震惊,如烟的额头满是汗水,期期艾艾蹭到云初跟前,“四奶奶,奴婢……”

一把拽过她,云初伸手按了按她的肩头。

如烟一呲牙,疼的闷哼一声,眼泪险些落下来。

“奴婢已封住了血脉,没事的……”

“把她叫起来……”没理如烟,云初指着如意。

“四奶奶……”

如意胆子小,她不想让如意知道太多,叫了一声,瞧见云初的目光不容置疑,如烟硬着头皮解了如意的睡穴。

翻了个身,如意睁开眼睛,朦胧中好似云初坐在床头,猛地一骨碌坐起:“四奶奶怎么在这儿……”瞧见如烟一身夜行衣,“咦,你怎么也……”蓦然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云初,“……出什么事了?”

云初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但如烟的伤要紧,就吩咐道:“别叫了,这深更半夜的,仔细吵醒别人,如烟受伤了,你去打些水来,把药箱也带过来……”

剪开衣服,一股腥臭直刺咽喉,云初就一震。

咬牙一把将飞镖拔出,绿莹莹的镖身只有一寸长,但如烟的半条肩膀都已变得青黑,云初的手脚冰凉。

如烟到底得罪了谁?

能用这么阴的毒,很明显是想治她于死地

“四奶奶……”感觉扶着肩头的手指冰凉,如烟就轻叫了声,“没事吧?”

“是七绝散,见血封喉……”云初的声音冷冷的,“幸亏你及时封了血脉,又回来的快,晚一晚,就没命了……”

“七绝散!”如烟的身子瑟瑟发抖,“听说里面掺了蛇毒液,师傅说此毒无解,奴婢,奴婢……”

声音低了下去,最后卡在喉咙里,她不怕死,只是,父仇未报,她死不瞑目现在才知道怕?

感觉如烟的身子如秋风中残败的落叶,云初有些怜惜,更多的却是恼怒。

天大的事,她也不该背着自己

不是自己想通了,怕是不用这毒标,如烟晚饭时就死在自己的毒下了。

如烟知道的隐秘太多,果真背叛了,就绝不能留下,这就是所谓的毒蛇噬臂,壮士断碗吧,云初有些感慨,虽说命如蝼蚁,但每个人仍在苦苦挣扎,她也不例外。

有意沉默着,直看到如烟脸色灰白,连眼神都暗淡下去,云初才淡淡地说道:“幸亏要给江贤解毒,我一直研究各种毒药,凑巧想出了这种毒的解法……”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要是半个月前,你怕是真没命了……”

“您真的能解?!”如烟猛转身,一把抓住云初,“啊……”就疼的叫了出来,正瞧见云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声音就委顿下去,“四奶奶有意吓唬奴婢……”

知道就好,这只是小惩

笑意尽敛,云初再没言语,双手麻利地清理着伤口上的黑血。

也感觉云初的惩戒之意,如烟咬牙忍着痛,乖乖地让她清理伤口,心里却暗笑云初太小气,听她说过有种麻药可以让伤口不疼的,为了惩戒自己,她竟不给用,就让自己这么生生地忍着。

不过这次领教了,下次就要小心一定不能得罪云初,想着想着,如烟的心竟像残花碎裂般,丝丝挠挠地疼痛起来。

她们,还有下次嘛?

她和她,还有这样宁静厮守的光阴吗?

渐渐得,如烟的心疼的有些麻木,目光也朦胧起来,她希望肩上的伤再疼一些,再疼一些,让她能刻骨地记住今夜的温暖, 即便独自去过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她也不要忘了,她这短暂屈辱的一生,云初带给她的所有美好和希望,如果有来世,她一定还认她为主,一心一意地伺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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