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164)

任臻拉着脸,龇着牙,瞪着眼道:“我也是胡说的,你不会也信了吧?”苻坚信手一指:“你真是一点口头上的亏都不肯吃。罢了。我长你一辈,本就不该与子侄辈斗嘴。”

任臻越想越觉得哪不对,片刻后怒道:“你占我便宜!”

苻坚弹衣而起,朗声大笑道:“走罢。该回去了。”

任臻看看天色果是不早了,便依言跟上。他在后微微仰头,不言不语地打量着苻坚的背影——这苻坚刚从新平脱困软禁于长安之时反倒谨慎伏低些,至少他自诩还压得住他,只是随着时日推移,明明前途依旧未卜,他却似龙回潜渊一般,气势越来越强,荣宠不惊喜怒不形,当初的委顿迷惘尽皆不见,任臻几乎能联想到他当年问鼎中原投鞭断流是何等气派。

注1:野史传说苻坚背上有四字胎记“草付为王”,其祖蒲洪以为祥瑞,便改姓为苻。

第53章

任臻回到驿馆,拓跋珪早侯在屋内,此刻亲自捧了水伺候任臻净面,便言及沮渠蒙逊今日统筹诸事,发号施令,很是威风了一把。任臻一笑:“他年少气盛,上头又有吕纂和男成罩着,难免跋扈些。”拓跋珪道:“可他今日带着手下在驿馆周边清场之时,因有几家富户贵族说没有旨意不肯搬走,他就命人砸了人家的府门——”

任臻不无讶异地抬起头来:“天水湖畔住的都是当地富户官宦,他这么硬来不怕给兄长惹祸?”

“是啊。天水郡守后来赶来相劝,谁知一言不合,沮渠蒙逊竟然当众喝斥郡守滚出去,还说若再呱噪,便要动手教训…”

任臻一皱眉:“沮渠蒙逊再狂傲也不敢如此妄为吧。我怎觉得他似故意为之?可天水郡守一介文官,激怒他有什么好处?”

拓跋珪道:“听说吕光的世子吕绍儒雅好文,性子与其兄吕纂大不相同,这天水郡守就是吕绍向吕光举荐的。”

任臻心道吕氏兄弟为争位夺嫡,多年暗中不睦已是人尽皆知,沮渠氏与大公子的关系非同一般,荣宠与共,沮渠蒙逊少年心性,这么做倒是情有可原了。谁知次日一早便传来消息天水郡守昨夜回府路遇惊马,摔出车驾伤了腰骨,据说今日连起身都难了。e任臻这下再也坐不住了——心想这二世祖也忒仗势欺人了。他匆匆赶到隔壁,没见沮渠蒙逊,想了想便转向马厩走去,果然找到了人。

沮渠蒙逊正亲自提了一桶水刷马,因着天热,便解衣坦怀,布料皆松松地堆在劲瘦的腰间,裸出一大片坚实弹性的蜜色胸膛。

乌云骝受用不已地喷着气,与他并廊栓住的赭白便也嘶叫了一声,沮渠蒙逊一把搭住赭白的脖子,笑道:“别吃味,也帮你洗!”赭白一贯倨傲,除了任臻便仅让慕容永近身,连拓跋珪都不大搭理,谁知此时却似很温驯地俯下脖子,亲昵地在蒙逊颊边蹭了一蹭。

沮渠蒙逊拍了拍他的鬃毛,拎起水淋淋的刷子动作娴熟地洗刷起来,乌云骝便从旁探过脖子来,打了个响鼻,热乎乎地把气喷在他脸上,蒙逊哈哈大笑,二马一人亲亲热热地闹成一团。

任臻在暗处见了,心道:这小子,对马倒比对人好。谁知那沮渠蒙逊将刷子丢回桶中,见清水迅速变浊,便一撇嘴道:“你那小白脸儿主子对人对马都那么不上心,原本油光水滑的好皮毛都整地像他一样灰头土脸的。”

任臻闻言气歪了鼻子,忍不住出声道:“沮渠将军,你倒是上心,肯特地纡尊降贵来这刷马,莫不是因为昨晚这马立下了大功?”

蒙逊似并不诧异任臻就在身后,他转过身来,残留的水珠顺着肌理发梢滴溅而下,在一片水色阳光中露齿一笑:“任将军有听人壁角的习惯?”

他踢开水桶,单手扶栏帅气地跃过马厩便跳到任臻面前:“乌云骝能立下什么大功?”

任臻冷冷地道:“天水毕竟不是陇关,蒙逊将军不该如此恣意妄为——惹出麻烦,谁再来给你善后?!”

蒙逊眨了眨眼:“我昨日要求驿馆方圆三里内戒龘严清场也是为了稳妥保护,那些老头偏又呱噪,我懒得与他们多费唇舌,就让兵士们佯装要拆屋,他们一个二个吃软怕硬的,不都乖乖地卷铺盖搬了?”

任臻双手环胸,一挑眉毛一扯嘴角,道:“那天水郡守前来相劝,你公然让他‘滚’?他的官位名义上也不比你哥哥低多少,何况是你?这便罢了,你还让夜半驱马冲撞车驾,使他伤残卧床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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