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243)

沮渠蒙逊…姚嵩微微偏过头来,面上神情肃杀,如玉面阎罗——我已在你的野心之中埋下火种,一旦燎原,必叫你沮渠一族就此分崩离析!

拓跋珪筹备数日,今天奔赴潼关。开拔前他向任臻辞行,将腰间所配的盛乐刀双手奉上。

任臻:“……”这都怎么了一个二个出征前都要送他东西,他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交代遗物一般,他起身扶起拓跋珪:“你去潼关未必会开战,只是防守震慑对方而已。这也是为了历练你提拔你——”

“皇上。”拓跋珪竟退后一步,重又跪下,“末将明白皇上苦心。只是一直随侍皇上如今骤离,心下不舍。皇上以龙鳞匕相赐,末将感激涕零,唯此以报。”

任臻这才想起来,先前拓跋珪奉命回京他恐其为慕容永所杀,将龙鳞匕赐给拓跋珪,龙鳞匕乃凤鸣枪之主,从慕容泓传至慕容冲,是天子的象征,可令慕容永有所忌讳。之后…之后兵荒马乱一件事接一件事,他就忘了收回…可如此,不是成了交换信物么?

任臻望着拓跋珪坚定的双眼,实在开不了口拒绝,只得接过盛乐刀,随口道:“赐你龙鳞,武运昌隆。”

拓跋珪再次叩首拜谢:“末将愿为陛下粉身碎骨!”而后起身,决然离去。

留下任臻握着弯刀,怔怔地望着他背影:“不能说点吉祥话么?这不懂事的孩子。”

任臻不明不白,苻坚却冷眼旁观洞若观火,他瞟了任臻一眼,觉得他其实是一个聪明的傻子。又或者说,他对自己不爱的人,只要他想,也可以对人好到无微不至,但却从来不会上心地猜测过他们的真意。

穆崇率着贺兰隽与虎贲营将士早已侯在辕门外,拓跋珪走到首位,利落地翻身上马,明光铠在阳光下划过一道锋芒,身后大纛猛地展开,在风中猎猎飞舞,上书“安东大将军拓跋珪”八个大字。

拓跋珪刚拉过缰绳,便见萧关驿道上数骑飞奔迎面而来。他眯起眼,见兀烈跃下马来,在他面前跪下:“参见将军!”

兀烈原就是他在虎贲营的亲信,如今奉命回营正撞上老上司开拔,自然得上前请安。

拓跋珪见他一身凉州士兵的乔装打扮,又是从三关口方向而来,心念电转便猜出他的使命,俯身问道:“皇上命你回姑臧?人可救出来了?”

兀烈一路跟催,自知他与皇帝素来亲厚,便不疑有他地答道:“那乐师不愿跟我等离宫,说甚’走不得‘~”

拓跋珪沉吟片刻后又道:“可有话传达?…或者,何物?”

“一句话都无。只是命标下携带此物面呈皇上。说皇上见此便知他心意——”兀烈将纸包原封不动地取出出示。

拓跋珪接过打开,见是一枚小小的梅花金扣,经人手反复摸索已不复光泽。他跟了任臻两年有余自然知道此物来历,然则他的注意力却迅速转移到用于包裹的书页之上——这看似随手撕下的书页乃是《孙子。武道篇》中的一页,通篇只得一句话赫然在目——“归师勿遏,穷寇勿追”。拓跋珪凝神想了许久,姚嵩其人,狡诈如狐,断不行无用之招,若是无意又怎会恰巧用孙子兵法的书页还特地附上信物?当年攻新平,姚嵩也是以此法来传递消息,若任臻看见则必信无疑。他淡笑一声,单将金扣递还:“那你将此物送交皇上便是——尽管照实说,皇上必不怪罪于你。”他扣下了那页书纸,兀烈因不识字只当那是个外包装纸,也并未觉出不妥来,接过金扣小心收好,便抱拳答应着退下。

穆崇在旁看地真切却不知何故,正要详问,拓跋珪阴测测地一扯嘴角道:“你稍留一步,亲自将这页书交与慕容永,还要将此物的来龙去脉都交代清楚。”

穆崇点头应承,拓跋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扬手一挥,大军即刻开拔,在征尘飞扬间向东一路奔赴潼关。

他亦心如匪石,再无犹疑。

第77章

更始三年十月,燕帝慕容冲御驾亲征,三万大军兵临固原。

于萧关开坛拜将,祭祀天地,卫国上将军慕容永领左军,抚军大将军杨定领右军,慕容冲自领中军,出关搦战。

秋风萧瑟,旌旗林立。西燕倾国压境,军容威盛,任臻红袍金甲,披挂齐整,从高大的四驾战车上直起身来,向远处的固原城眺望。

只见固原紧闭城门,收起吊桥,一架架的绊马索挡在飘着碎冰的护城河前,城楼之上人影幢动却一片沉寂,显是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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