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597)

问是哪一处宫房叫去裁衣问事的,却又无人能答。崔浩一边盘诘一边皱起了眉——其实能进掖庭的都是身家清白并无可疑,端看幕后有无指使。谁知这当口却有人这般巧合地不在现场…掖庭令尚在说:“如今就快宵禁,王三娃必会在宫门关闭前回到掖庭,崔议郎可以稍等片刻。”

崔浩根本不等他说完,拔腿便走,先命羽林宿卫拦下此刻一切出入宫门之人,自己则在前朝三殿后寝七宫都走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见着,他素来文弱,现在更是累的气喘吁吁,只得在御花园处寻了块青石坐下暂歇。刚抬袖擦了把汗,便听见不远处昆仑池传来数声惊呼,随即是宫人奔走相告之声:“有人失足落水了!”

“快捞上来看看!去请羽林将军来!”

崔浩弹衣而起,快步而行,拨开人群挤到最前一看,皇家御湖里果然漂着一具浮尸,面目如生显是入水不久,赫然就是自己遍寻不果的王三娃。

与周围惊慌失措的宫人截然相反,崔浩的脸色沉静地可怕——这是他最不想面对的一种情况,他的对手已经可以和宫中势力里应外合,甚至很有可能已经潜伏在了皇帝身边。

昆仑池小范围的骚乱全然没有波及到宫阙深处,摩尼殿内灯火通明、一派祥和。

拓跋珪踏入宫室,任臻背对着他正由小英子伺候更衣,见拓跋珪进来慌忙撒手叩头,拓跋珪示意退下,上前将无动于衷的任臻自后拥入怀中,一手把玩着他腰间坠着的摩尼宝珠,一手替他拆了发髻,埋在他颈窝中道:“刚回来?”

任臻掩上衣襟,扬起头来,瞟了他一眼:“四处逛逛。我可比不得陛下日理万机忙到如今。我现在有职在身,陛下把我留在宫中也不怕物议?”

“谁敢?就这一点,朕没得商量。”拓跋珪生怕任臻又起念头要出宫去任职做事,再多插手北魏国政——回京路上他讲了可不止一次。便顺势俯首,吻住他的嘴唇,含含糊糊地道:“再说了,朕的大将军在宫里不也在贴身保护朕的‘龙脉’么。”

任臻感到抵在身后的硬挺越发直矗矗的,果然如一尾急欲喷火的巨龙。不由地探出左手轻车熟路地握住,不轻不重地掐了一把,斜睨一记,勾唇笑道:“陛下,谁保护谁的呀?”

拓跋珪最爱看他这番神色,全无脾气地笑道:“都一样。在这上头,你是皇帝的皇帝。”

中原大地行将春暖花开,辽东龙城依旧滴水成冰。

殿内却是温暖如春的,墙角一溜摆着的铜碳盘中焚着无烟银炭,两侧的铜制灯奴捧着的东海鲛珠无光自华,四周厚重的锦缎垂幔纹丝不动,摆在正中的鎏金狻猊熏香炉中明火正旺,涌涌的龙涎香味使得一室暖意平添了几分暧昧。

宝床帐内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几道喘息,慕容熙的声音含混不清地传了出来:“怎么这就不济了?听说你最近新娶了高句丽王高谈德庶女为妻,莫不是…新婚燕尔的…被榨干了?”

冯跋喘出一口粗气,翻了个身,躺在慕容熙身边,淌着汗水的健壮肌肉壁垒分明:“没有的事。咱们现在扎根辽东,与高句丽一衣带水,我娶她为的是两国邦交。”

慕容熙衣衫半褪,发丝凌乱,眉梢眼角皆是情欲,闻言便一撇嘴嘲道:“大将军,我刚封了你为武邑公,你和你的弟弟冯弘已经军权在握,堪称势倾朝野,你还有什么不足的?”

局限在区区一个辽东半岛内势倾朝野?隔壁还有个高句丽在虎视眈眈。冯跋暗中腹诽,却没有说出口来——他知道慕容熙对天下大势、军政外交都毫无兴趣。自慕容盛死后,慕容熙借助军队支持除掉了慕容氏中所有能威胁到他的人,终于登基为帝,但他坐上那张龙椅以来除了广建宫室酒池肉林地骄奢淫逸之外,几乎不问朝政,内外大事皆委于冯氏兄弟,坊间甚至有“慕容皇帝冯家军”的传言。

冯跋瞥了他一眼,道:“我在想拓跋珪刚灭了高车,如今疆域尽廓北海之地,与我们的渔阳、上谷两郡已经接壤,若他有心东扩领土,只靠那段旧时修筑的秦赵长城,我怕抵挡不住魏军铁骑。”

慕容熙闻言有些扫兴地搡了他一把:“这事儿非得在这当口说?拓跋珪不是还没打过来吗?他要是想灭我们后燕,当年中山打战就赶尽杀绝了,咱们已将中原河北之地悉数相让,退到辽东,又碍不着他的眼。他连慕容德的南燕都容的下,何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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