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慕容冲(598)

冯跋将他搂了回来,亲了亲他汗湿的鬓角,心中却阵阵冷笑——自古雄主明君谁嫌幅员辽阔?现在暂时与慕容德的南燕结盟不过是为了战略考量,在东晋与北魏之间制造一个缓冲地带避免在还没准备完全就与北府军直接兵戎相见罢了。慕容熙还当拓跋珪会对他念着所谓的旧情不成?“如今中原各国,北魏实力最为雄厚,龟缩山东一带的南燕几乎侍魏国为宗主国了,慕容德自己拉不下面子还有个金刀太子慕容超替他出面逢迎,前些时日还把自己御用的乐伎舞姬百人都送去平城讨好拓跋珪。就怕拓跋珪不南下就东进——”

慕容熙颇不耐烦地打断他:“那现在我难道还退到高句丽去?打不过跑不了的,你觉得该怎么办?”

“和亲。”冯跋斟酌地道,“慕容宝还有个小女儿待字闺中,我们可以主动请求与拓拔魏国联姻,来探探拓跋珪的心思。他若接受,则后燕起码可保十年和平,慢慢地休养生息。”

慕容熙心底微微一酸,顿觉得有些不是滋味,秀眉一拧,促声道:“随便吧,你去筹备就是。”

冯跋刚要说话,忽闻殿外喧哗声起,慕容熙皱眉起身,掀开床帐,抬腿下榻,朝外怒吼一声:“何人吵闹!”——如今他已是后燕国君,寝宫之前有谁还敢如此放肆?

殿门被猛地推开,却是丁太后挣开内侍们的阻拦硬闯了进来,修饰精致的眉眼满是怒色,见了慕容熙衣冠不整的岂会不知道她这小情郎在做什么好事,冷哼一声,就要上前:“怎么,是又在这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货色,还是怕本宫又撞破了你的奸情?”

冯跋就藏身于后,慕容熙再毫无顾及也不好让人看见连当朝大司马大将军都是他的入幕之宾,便用力地扯开丁太后,强压着怒火道:“回你的莲华宫去,少管朕的闲事!”

丁太后双眼赤红,分毫不让:“本宫主理后宫,怎么管不得你这些偷鸡摸狗之事?”

慕容熙本就一肚子的火不知何处发泄,闻言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一巴掌摔了过去,将丁太后高耸的云髻都打地垂散开来,整个人连步踉跄,摔倒在地,跟进来的宫女太监扶持不及,吓地眼都直了。

丁太后捣着红肿的脸颊,不可置信地瞪向慕容熙——她青年丧夫,寡居寂寞之际,这河间王慕容熙是何等温柔体贴无所不至?否则她也不会以太后之尊不支持先帝慕容盛的遗腹子继位而力排众议以“国赖长君”为由支持身为慕容盛叔叔的慕容熙继承皇位。谁知他在登基之后再也不复当年深情,不仅很少再加宠幸,还广置艳妇妖童肆无忌惮地花天酒地,宫里再离谱香艳的传言都有。前些时日她实在忍不住兴师问罪,也是在此处她亲眼见到慕容熙与两个妖艳女子大被同眠,什么淫词浪语都说出口来,她不忿之下扬言要以惑主之罪处置这两名宫姬,却被慕容熙挡了下来,极其冷淡地将她送了回去,事后丁太后越想越气,还是找了个机会杖毙了二女,慕容熙得知之后虽没再深究,却明发了一道诏书申饬太后失德无行,从此之后更再没踏入她的寝宫,两人的关系形同破裂。那丁太后独居冷宫,抚今思昔,痛悔难当,却没想到慕容熙这一次连最基本的客套都懒得敷衍了,登时泪如泉涌,气愤道:“本宫乃堂堂太后,陛下怎敢无礼?”

冯跋则在帷帐之后慢条斯理地掩上衣襟,毫无慌乱地倾听外面的连台好戏。

果然慕容熙冷笑一声:“原来太后也知道自己的身份?身为皇嫂夤夜闯进朕的寝宫大呼小叫又是哪门子的礼义廉耻?”

当着满殿宫人,丁太后羞惭恼怒无以复加,脱口道:“陛下莫不是忘了你这皇位是怎么来的?”

“怎么,太后还想再开一次大朝,拥立一个皇帝?只怕你没这个机会了!”慕容熙双眼微眯,杀意一闪而过,“近年以来我大燕屡遭兵灾,百姓流离。国师昙猛说过贵人伺佛祈祷可免天灾战祸,太后娘娘母仪天下,就为国为民牺牲一次吧。”

丁太后楞了一下,心下大骇,发疯一般地冲上来撕攥着慕容熙的衣摆:“皇上难道要杀本宫?!你如此倒行逆施就不怕报应?!”

慕容熙冷冷地扫了披头散发凤仪全失的丁后一眼,俯身低语:“嫂嫂,朕从没真的爱过你。慕容宝死了那么多年,九泉之下难免寂寞,嫂嫂何不下去陪伴自己夫君呢?”话音未落他便劈手扯回衣袖,避走数步,扬声命道,“来人,送太后回莲华宫潜心礼佛——从今夜起封闭殿门,所有人等不得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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