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1534)

这承恩侯韦熙涵,乃是韦太后的堂兄,燕帝在宁冬城自立称帝之后,属于头一批积极响应的前朝官员,原不过是宿州一个千户,系着韦太后的裙带之故,乱世中分得了几成军功,此人打仗不行,运气却是极好,要不是韦太后娘家实在没什么人可以扶持,也轮不到他来沾光享福。

至于戴老将军,那可是老东菁王昔日的袍泽兄弟,在皇帝面前都可以自称是长辈的。常言道虎父无犬子,戴老将军的儿子也是个一员猛将,此人性情豪爽,年纪比薛睿虚长几岁,倒有些交情。

贵伯当晚将那四个宫女安置在了客房,第二天一早,就让人给她们梳洗打扮,准备送走。可怜这几个昨晚还梦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人儿,直到被人送到定波馆后门坐上马车才察觉出不对头,当下就哭闹起来,就是不肯走。这些宫里出来的女人有几个真傻呢,留在这里,她们仍是太后赐下的宫女,可以端着架子,出了这道门,她们就成了平王不要的女人,真要沦为玩物。

“咱们可都是奉了太后懿旨出宫伺候王爷的,吃了你们的雄心豹子胆,还不快放我们下车!就不怕传了出去,连累到平王殿下?”

当中一名女子蒙着面纱,在其他三人的哭闹声中冲着车外面大喊大叫,贵伯听见了,沉着脸走到马车一侧,对内说道:“宫里出来的,居然上下尊卑都不懂,王爷也是你们这些奴婢能够随口攀扯的?谁再多说一句废话,就割了她的舌头,免得到外面乱嚼舌根,败坏太后娘娘的德性。”

车里的哭声戛然而止,只有那个强出头的宫女不肯消停,色厉内荏道:“我要见王爷,不然我宁肯现在就咬舌自尽,看你们怎么对太后交待!”

贵伯没想这里头还有个刺儿头,换个场合他都得夸她一声有骨气,可是真要有骨气,早在送出宫的时候,就该咬舌自尽了,非等到现在才来拿乔,还不是贪图他们家王爷身上的荣华富贵,所以舍不得走。

“那你就在此了断了吧,”贵伯噎了她一句,转而吩咐下人:“来人呐,去准备一张席子,待会儿收尸。”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车里“咚”的一声,似有人一头撞了上去,紧接着,便响起一声尖叫——“娘娘!娘娘不要啊!”

贵伯猛地回过头,他耳朵没聋,刚才可是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娘娘”。他连忙指挥着护卫将车门打开了,看见里头情形,一个宫女正抱着另一个晕倒过去的大哭,凑近了听,可不是叫地“娘娘”么。

这事儿不是闹着玩的,贵伯不敢有怠慢之心,当下就将车里几个女人从后门又送了回去,经过一番审问,方才真相大白,原来这位晕过去的“娘娘”如假包换,竟是前朝崇贞帝后宫的一位妃子!

此事非同小可,贵伯连忙派人往东华门去禀报薛睿,请他回府拿主意。与此同时,一道圣旨也到了定波馆大门外,一同来的还有奉命宣旨的司天监大提点。

余舒今日出门骑了一匹高头大马,特地换了一身紫红锦袍,项上挽着鹤羽冠,脚下蹬着青丝靴,眉心处的焰火用朱砂膏细细描绘,两道剑眉斜飞入鬓,不是女子柔弱娇媚,却比男儿还要俊俏百倍。

在她身后跟着两队带刀护卫,招摇过市,摆开阵仗往定波馆门前一站,不知情的只当她是上门寻衅呢。

“本座奉命传旨,速告平王前来听旨。”

第八百一十章 番外 (三十四)

余舒捧着圣旨晃进了定波馆,贵伯好声好气地将人迎进大厅,往外一瞅,只见两行身穿黑袍的冷面卫士在外头兜了一圈踩点,随后就将前门后门都把守住了,留下两个近身保护的抱剑站在余舒身后,这阵派头就是他们家王爷都没有。话说回来,换个人来哪儿敢在平王爷的地盘上这么嚣张啊。

余舒和贵伯算是老熟人了,人前却只当不熟。贵伯刚刚才将宫里赏赐的那几个美人送回后院,一转眼见到余舒可不心虚么,面上陪着笑,心里叫着苦,只怕她是听说了太后赠美一事,特地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烦劳余大人亲自登门,老奴已经派人去请王爷回府了,估摸着得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您是坐这儿歇歇脚,或是到湖边游逛一番,定波馆的景是极好的。”

余舒抬了抬手中的皇命,道:“不必麻烦,本座就在这儿等着平王回来。”

贵伯只好提心吊胆地留下陪客,想着探一探这位姑奶奶的口风,皇上是个什么旨意。

。……

薛睿一连几日都待在文华殿主持修编新律,整日里忙的是早出晚归,今日眼看◎-得空儿,上午在书库露了一回面,衣裳也不换,就带一队亲卫预备往城北街上去,趁早揭了忘机楼的天机榜上那一道招婿的悬赏告示,免得夜长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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