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33)

余舒的手劲不足,这扁担也不是她梳洗的撑衣杆,但勉强算得上是根棍子,使起来打人十分顺手,三两下就找着了感觉,打的这几个小子毫无还手的余地,眼明手快的她专挑了他们腿窝和后背打,等他们跌倒了,爬起来,再把他们揍到地上去。

一时间,这小花园里到处都是嗷嗷乱叫声,像是深山中被象群光临过的狼窝。

余小修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余舒,一脸凶相地追着几个人猛敲狠揍,傻了眼,嘴里夹着的草根都忘记要吐掉,那眼神,像是不认识这个同他朝夕相处的姐姐。

“余老鼠!”

终于有人把余舒给认了出来,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似是有了底气,坐在地上竟不爬起来跑了,伸手指着余舒大骂:“你要死啊,敢打我们!”

“打的就是你们这群臭小子。”

余舒转过头,阴笑一声,认出这个声音正是之前打了余小修耳光的那个,收了扁担,走上去,直接一拳头打在他脸上,少年哀嚎一声,仰面倒地,鼻子处可疑地流下两管红色,见状,刚才闻声停下逃窜的两个少年,连滚带爬地钻到了假山后头,探头探脑地再不敢出来。

见他们知道怕了,余舒才收起扁担,退回到树边,一语不发地提上余小修被人扯到腿弯上的裤子,给他系好腰带,解着他身上的绳子,目光掠过他肿起的左脸,泛青的眼角,还有满是泥巴的嘴巴,没忍住火气,一脚将边上哼哼唧唧刚爬起来的胖子又踹倒。

“哎呦!”

马伟博这一回是仰头躺在地上,四脚朝天,他也认出余舒来,哆嗦着伸出手指,骂道:“死、死、死老鼠,你、你敢打我,是不想活了吗?我、我要让三舅把你们两个杂种撵出去,让你们到街上讨饭!”

余舒扶着余小修,让他在树边坐下,蹲下来,拿袖子他嘴上的泥土擦干净,看他傻乎乎的模样,以为他是刚才被人打懵了,心疼地摸摸他的头,哪知这一下,竟叫余小修忍了许久的眼泪落下来,那两滴眼泪划过脏兮兮的脸孔,在他又黄又瘦的脸上留下痕迹,甚是刺眼。

“姐”

见他哭,再听到她盼了好多天的这声姐姐,余舒半点高兴都没有,反而心里莫名就起了一股邪火,她又揉了揉他乱蓬蓬的脑袋,转过身站起来,拿手中的扁担戳了戳马伟博的腿,冷声道:“你不是喜欢让人脱裤子吗,站起来,把你裤子脱了,不用叫丫鬟,我给你看着。”

马伟博瞪大了眼,躺在地上,那模样活像是一只翻肚子的死鱼。

余舒鼻子重重地喷了口气,扬手在他大腿外侧狠敲了两下,力道拿捏的刚好,叫他痛,又打不烂他。

现年十三岁的马少爷,哪里吃过这皮肉苦,细皮嫩肉的他被打了两下,鼻涕和眼泪就涌了出来,他又想骂人,手还没指到余舒,就被她敲了腕子。

“嗷呜”一声,他吃痛地把手缩了回去,再看余舒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惧意,全不见不久前嚣张的模样。

“让你脱裤子没听见吗?还是你更喜欢挨打?”

马伟博缩了缩肩膀,迟疑地把手伸到裤腰上,紧了紧,就这么停顿的工夫,余舒的扁担又敲了下来,疼的他“哇”地一声便大哭了起来,身下一热,竟是当场尿了裤子,一股尿骚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余舒厌恶地皱起眉头,她可不是容易心软的人,这个哭哭啼啼的孩子就在刚才还在恶意地欺辱她弟弟,抬手正要再一扁担下去,手肘却被人拉住。

“别、别打了。”余小修拽着余舒的手。

“我不打他,他记不住教训,下次又来欺负你。”

余舒没那么好商量,她不单是要帮余小修出气,更重要的是,今天不彻底降了这小猪崽子,让他在大人面前乖乖地闭嘴,回头倒霉的就是她和余小修。

“你别忘了,他、他爹是县太爷,三老爷知道了,饶不了咱们。”

“我就知道,他欺负我弟弟。”

听着余舒硬声硬气地说出这句话,余小修心口狠狠震了一下,他看看地上被揍的屁滚尿流的马伟博,忽然觉得不是那么怨恨了。

“姐,听我的别打他了,咱们回家去吧,行不行?”余小修晃了晃余舒的手,那祈求的声音听起来,隐约竟像是在撒娇。

上辈子熟悉余舒的人都知道,她这个浑身铁壳的人有一个弱点,那就是最受不了有人用撒娇地口吻叫她姐姐,谁要是这么一喊,她就会彻底没了脾气,说是要什么给什么都不为过。

余小修好巧不巧地撞上这一点,余舒只能投降,将扁担丢在马伟博身上,毫无大人欺负小孩子的羞愧之心,皮笑肉不笑地警告道:“表少爷这么大还尿裤子,说出去我都替你丢脸,不想丢人现眼的话,就别回去乱说话,还有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下一次再找我弟弟麻烦,我就把你们的屁股都打烂,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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