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如易(918)

薛睿被余舒劈头盖脸地吼了一通,人一愣。浑身凉意转眼竟去了大半。看着她气的微微泛红的脸庞,一瞬间。心中豁然开朗,突然想要发笑。

少年不知事,曾以为貌美如花,才情无双,便是这世间最佳人,待如今,他心眼如炬,才看得清,佳人不是才名艳名,唯愿一知心人,万里难挑一。

“我不会,”薛睿摇摇头,十分肯定地答道,一边将余舒的手又抓了回来,握在手心里,眼神温温地看着她,目光定定的——

“这一点,你最清楚。”

他心仪余舒时,她心系另一人,他可以用心谋求,可以等她回心转意,独独不会勉强她做她不愿意做的事。

余舒架不住他此刻温顺的眼神,回想两人也是弯弯绕绕才走到一起,心火顿消。

她轻哼一声,拉起他回暖的手掌,低头在他虎口上使劲儿地咬下去,不留余力。

手上牙齿尖利,薛睿嘴角含笑,眉头不皱一下,眼神早不复之前黯然,不知何时就变亮了。

余舒松了口,满意地看着他手上一圈红红的印子,扬着眉对他说:“已经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我不喜欢你心里惦记着别人,从今往后,你再敢想她一回,我就咬你一次。”

既然十公主是自己把自己给坑死的,那薛睿就没必要再找那个所谓的“凶手”寻仇,这个心结,也就迎刃而解了。

听她专制的要求,薛睿眸光闪闪,将她的手牵到面前,亲了亲她圆润的指尖,道:“我与她,总算是两不相欠,没必要再为她寻仇觅恨,你放心,我便是再想起她来,也不会再为她悔恨怜惜,如今我心里只你这么一个磨人精,只不过——”

余舒听到前半段,还在得意,忽听他话锋一转,便撇嘴道:“不过什么?”

“我还是觉得,十公主纵是自寻死路,幕后也少不了推波助澜之人,你算出来的那个肖鸡的男子,我一定要查出来他是谁,不为十公主寻仇,我也要为自己求一个心安理得。”

薛睿眼中冷光一掠而过,他是好脾气,但绝不是个好惹的人,三年后重回安陵城这块地界,他凭借的可不只是一身家世。

这京城里无人清楚,他过去三年在外到底经历了什么。

余舒见他脸上又有血色,不再纠结十公主之死,心中大定,便无所谓道:“要查便查,我也想见一见,是什么样风华绝代的男子,能把十公主那样国色天香的美人给迷得死去活来,连你都不如。”

薛睿抿唇一笑,听她调侃,也不生气。

他对十公主是少年轻狂的妄想,一无你情我愿,二无两情相悦,那些执念,早在她死时,就清醒过来,所以他拿得起,放得下。

***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余舒和薛睿这两个人精凑到一起,取长补短,短短几天,先是让余舒发现了云华易子的秘密,又为薛睿解开三年心结。

知心交底后,这两人自觉比以往更加亲密,尤其是余舒,就连青铮的委托都对薛睿坦白相告,不知不觉,又对他多了几分依赖。

如此一来,她心中更不愿听天由命去做那个破命人。

说起来,她自从和景尘提问过《玄女六壬书》的事,这两回到太史书苑去,就没再去找过他,只等他那边有了消息,主动来找她。

。……

五月底的这一天,是个祭拜的好日子。

贺芳芝一早就让下人打扫了前后院落,在庭院当中摆了香案供桌,端上猪头羊肉,四道果盘。

今日他们夫妻要正经认下余小修做义子,除了裴敬夫妇,还请来了贺芳芝在京城的两个好友来做观礼客。

吉时一到,余小修便跪天跪亲,三拜叩首认了爹娘,以及贺老夫人这个祖母,同时又多了裴敬秦氏这对舅家。

余舒就陪伴在一旁帮余小修端着茶盘,等他敬过几位长辈茶水,礼毕后,才朝着院门口一声喝:“千岁红放起来,要响响的!”

又推着余小修的肩膀,重回到贺芳芝与赵慧面前,一人手捧了一盏茶,跪下来,举过头顶,道:“我与小修身世孤苦,生父早亡,生母别嫁,我们相依为命至今,有过温饱不济,也有过寄人篱下,弟弟自幼比我还要懂事,小小年纪,便要洗衣打扫,整年连件新衣都穿不上,吃尽了白眼。他过惯了苦日子,没得几天长辈疼爱,好在老天有眼,遇到干爹干娘,这世上总算多了几个人疼他。我作为长姐,过去没能照顾好弟弟,让他吃苦受罪,是我之过,还请爹娘日后好好教导小修,他不听话,皆可打骂,但求二老比我多疼爱他一些,我与弟弟一定极尽孝道。”

这一席肺腑之言,直把赵慧听的两眼冒泪,贺芳芝也红了眼圈,回忆起初见这两个孩子时的场景,而两旁观客,无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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